而黄员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该干什么该干什么。难道事情就这么算了?
高同知话里话外的告诉她,这事儿确实就这么算了。如果她要追究的话,那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苏婉玉自嘲的苦笑,这宜州城里水深的很,自己终究还是太过简单。
黄员外虽然人在宜州,但是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在公门之中岂会没有人,在盘根错节的官商之间,哪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官场讲究的是花花轿子抬人。要在在官场混就要遵守规则。而宜州知府这般年纪轻轻便身处高位,而又官心之人,更不会愚蠢到破坏规则。
苏婉玉之前一直觉得苏太太很傻很天真,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这几日,她得过且过的过着日子。
白天在霖冰阁看店铺,晚上就在家里宅着。
这天上午,苏婉玉依旧在霖冰阁里看店铺。店铺里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
苏婉玉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突然见到有人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这人苏婉玉认识,是李良卫的同僚好友,孟小哥。
孟小哥一身胥吏公服,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大步走了进来。
“孟小哥,”苏婉玉迎了出去,她道:“今日沐修吗?”
“苏老板,不是沐修,”孟小哥已不第一次来霖冰阁了,没有了上次的局促,熟捻的跟苏婉玉打了招呼。
他道:“今儿来,是给良卫大哥捎东西来的。送了东西,就走的。”
“李小哥?”苏婉玉惊道。
“恩。这个包裹里是一些银两。”孟小哥道:“是良卫大哥去做那“夜不收”,官府发的抚恤金。”
孟小哥将包裹递到了苏婉玉手里。
苏婉玉接过手,包裹沉沉的。她惊疑的问道:
“怎么那么多?”。
“是啊。现在老百姓多富庶,愿意从军的人很少,所以官府发的抚恤金也多,”孟小哥道,“况且。良卫大哥参加的是“夜不收”。这一加入“夜不收”,半条命就已经在阎王殿里。抚恤金自然要多了好几倍。”
听得孟小哥这么一说,苏婉玉心中又泛起酸涩来。
“唉。这两百两银子,可算是良卫大哥卖了命的钱,苏老板,您可收好了。”孟小哥道。
“孟小哥。”苏婉玉忙道:“这银子,我怎么能收下。你先留着。等李小哥回来,再还给他。哦,对了,他娘就在隔壁。我带你去,让李婶把银子收起来。”
孟小哥连连摆手道:“良卫大哥走之前,跟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待他走后,过几日。亲手把这些银两交到你手上。至于为什么,他留有书信给你。您自己看吧。”
孟小哥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来,递给苏婉玉。
“苏老板,我还要当值,这便先走了。”孟小哥道。
苏婉玉手里捏着信,有些怔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孟小哥说的话也没有听到。
“苏老板?”孟小哥道。
“唉?”苏婉玉道。
“苏老板,我还要当值,先走了。”孟小哥重复道。
“唉,孟小哥,走好。”苏婉玉回神道。
孟小哥走后,苏婉玉捏着信封。
这信封用腊封了起来。信封不厚,最多不过一两页纸,不过苏婉玉却觉得手中沉沉。
过了一会儿,苏婉玉终于挑开封腊,取出信件,读了起来:
“婉玉,展信佳。
当你看到此信时,我已在奔赴边疆的路上。离别之际,心中万般留恋与不舍。
但不论是此前入狱,亦或是如今从军,我无悔。
只是,心中仍有许多放心不下。
我走后,我母便独自一人。不能侍奉寡母,实乃不孝。如今,只能相托与你。
如若我不能回来,劳请照顾我母亲,为她养老。
有朝一日,也请为她送终,替我戴孝。
还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你一介女流负担起家中重担,又有幼弟,母亲需要照料。世道艰难,实在不易。
我无法护住你,如今离开宜州,路途遥远,连音信也难以传递。
我便托好友,将官府的抚恤金捎带与你。希望与你有用。
李良卫敬上。”
读完信时,苏婉玉已然泣不成声。她趴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包裹,把脸贴在上面,泪水将包裹浸湿了一片。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
须臾之间,就到了苏承泽宜州书院入学考试的日子。
今天一早,苏婉玉和苏承泽便早早儿的便起了身。
几天前,苏婉玉让春桃帮着给苏承泽制了新衣。
现下,苏承泽便穿戴了起来。他上身穿了件石青八团倭缎的禙子,半露着松花绫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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