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见洪萱好整以暇的摆了摆手,止住了彩墨的斥责。彩墨虽然不忿洪萱的举动,碍着贵妃娘娘的吩咐,却也不敢僭越,只得强忍着心头怒火,慢慢退了下去。
吴清姝本来还因着彩墨的叱骂有些不安,瞧见洪萱如此懦弱的举动,不觉一扫惊慌,只觉扬眉吐气。刚要开口讥讽,只听洪萱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世人皆言菊花高洁,梅花傲岸,牡丹富贵……偏爱写诗作赋,咏颂花草。不过依我看来,这花花草草不拘希贵还是平凡,也不过是草木一流,因着四季时令有开有落,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反倒是人闲来无事,非得牵强附会,强加些风骨清高之类的意义在花草身上,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吃饱了撑得罢了。”
“……就如吴二姑娘觉得府上的花草比宫中的花草更好,这其实也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自觉良好罢了,旁人还真未必如此觉得。比如我,就觉得这宫中的花草开的很好,该红就红,该紫就紫,既不矫情,也不会自诩清高。老老实实开你的,让主人在心情乏累的时候一见了,便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能够放松一下心神,不至于整日里紧绷着,那便是好的。闹腾什么有风骨有精神的幺蛾子,花又不是人,再金贵稀奇,也不当饭吃。这一场暴风骤雨下来,还不是该折的也折,该败的败。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还把自己矫情的跟仙草下凡似的,谁稀罕有事儿没事儿的还得劳心伺候它呀!”
“所以说有些时候啊,这花花草草也别太把自己个儿当回事儿了,端得看养花儿的主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兴许你觉得好的东西,放在别人跟前儿,也不过是弃若敝履的麻烦而已。”
洪萱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面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吴清姝,故意问道:“吴二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你——”吴清姝又不是那等鲁钝的听不明白话的人,自然也听出了洪萱是借着说花草的事儿,讽刺她姐姐吴皇后使出百般手段也不得圣心。当下心中大怒,指着洪萱破口骂道:“呸,你也不过是个仗着有人撑腰的破落户罢了,少在我跟前儿阴阳怪气的。我姐姐再怎么不得圣心,那也是陛下明媒正娶迎进宫的皇后娘娘。且比你姐姐那个贱、婢出身,一心迷惑陛下的狐媚子强。正宫就是正宫,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到了皇帝姐夫大行那天,跟皇帝姐夫死同穴的也是我姐姐。不要觉得洪贵妃那狐媚子怀孕了,你们一家就能在我们跟前儿耀武扬威的,且得看看我父亲答应不答应!”
洪萱见状,不以为然的伸手拨开了吴清姝戳到面前的手臂,笑眯眯说道:“好端端的说着花草呢,吴二姑娘怎地突然甩起脸子,还把吴阁老搬了出来,真是叫我惶恐不已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吴家的家教还真真是与别处不同。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耍赖的市井泼妇伎俩,还使得真是习惯呐!这难道就是吴二姑娘沾沾自喜的‘吴家风骨’?那就怪不得吴二姑娘言之凿凿,只觉得自家的花草就是比宫中的强。我原先还纳闷呢,要知道这皇宫可是天下第一等富贵权势之地,普天之下,哪里还能有别人家的东西比皇宫里的还好……却原来是审美观不同啊!”
吴清姝虽然不太明白洪萱口中的“审美观”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她也听明白了洪萱前面的话,知道洪萱这是出言讥讽她吴清姝,连带着还讽刺了他们吴家。更是听得又气又怒,火冒三丈。
吴清姝贵为吴阁老家的长房嫡次女,向来颇受吴阁老夫妇的喜爱。因此从小便养成一副骄矜蛮横,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她仗着吴阁老目今在朝堂的地位,与人交往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而围绕在她身边的闺阁好友,不是贪图吴家的权势富贵,就是仰仗吴阁老的提携器重,平日里更是捧着让着,不敢有半点儿违逆。就算是不喜吴清姝为人脾性的,也只是暗地里埋怨几句,不声不语的疏远一些罢了。何时曾见过洪萱这等敢同她针锋相对的人。
更何况洪萱有心报复吴清姝方才出言不逊,对自己姐姐洪芫不敬。这一番话说的更是极尽讥讽之能事,夹枪带棒,尖酸刻薄之处,丝毫不逊于方才吴清姝的直接谩骂。反倒是因为用了比喻,借喻等手法,越发显得生动活泼,至少比吴清姝那不堪入耳的泼妇骂街强多了。
这才是骂战的精髓。不是谁讲话难听谁就赢了。
那厢吴清姝见说也说不过洪萱,憋的更是难受。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礼数,几步上前,冲着洪萱的脸面扬臂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