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镶缓缓拾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微微凝思,荷花开得再好,不都有凋落的那天么,恐怕那红光也泛不了多久吧,萧墨镶笑道,遂出声:“荷芰生池沼,菡萏争芳忙,明朝西风动,朱颜不耐秋。”
萧墨琤面色一青,却是冷冷瞧着他,一言不发,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你!他暗暗道。
萧墨珩目含笑意地瞅着江梅,似什么都不在意,江梅回视一笑,似在说:他们斗,你就乐吧!
六皇子言罢,其他几位世家子弟少不得美言几声。
再往后便是张匡录了,他也不疾不徐,先饮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此诗虽然不是描绘得此景,但也确实是一首好诗。
最后只剩下七皇子及沐箫和了。
此时,月入中天,如明镜悬在空中,长空万里,云无留迹。
沐箫和轻轻执起落在他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他看向池中的荷花,清风席过卷起一叶叶绿盖,清淡的眸子中却略有些伤感,众人静心等待,只见他出声道:“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生生无限意,只在苦心中。”他脸上一抹微笑,唇角一丝苦意。
众人皆是轻叹,明明写得富有生机然而又有些悲苦在其中。
只在苦心中……江梅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是浅酌杯中的青酒。
酒杯最后在七皇子萧墨珩的眼前停下,众人道:“好诗皆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纷纷期待他的诗作。
七皇子的母亲虞贵人当年也是腹有诗书、能舞善琴,颇得圣宠。七皇子游历天下,吟诗作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见萧墨珩倚着案几,微微坐正,言道:“各位皆是佳作连连,墨珩少不得凑几句算数。”众人知道他是谦辞,也纷纷翘首以盼。
“古亭垂柳风淡淡,新荷漫沼叶田田,白羽频挥闲士坐,乌纱半坠醉翁眠。游梦挥戈能断日,觉来持管莫窥天。堪笑荣华枕中客,对莲余做世外仙。”
窥天这种事哪能随便做?随你们去争锋相对,我只做我的世外仙了!
这首诗真真作得好!江梅暗叹道,抬眼向他看去,眼中竟是钦佩之色,
“这诗倒是符合你的心性,我是那‘枕中客’,你便是那‘世外仙’。”苏君逸倒是相当了解他,众人皆知二人爱携手相游,倒也不觉得惊讶,一再称赞七皇子高逸风雅。
萧墨镶也举杯贺了他一下,他对自己这位七弟还是了解的,在他看来,萧墨珩算是有自知自明吧,萧墨珩在朝中无任何根基,想要与他们争是不可能的。
萧墨琤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的七哥,眼中流转着几分深思,真是如此吗?他琢磨不透他….
唯独江梅低头浅笑,知他才是真正的韬光养晦……
当下,众人吟诗完毕,把酒言欢,而夜色渐深,于是皆起身告别,江梅也一一行礼相送。
直到最后,府上只剩九皇子和沐箫和了,萧墨琤瞧了瞧沐箫和,知他宴会上有些心不在焉,便道:“小梅,你随我去一趟沐府吧…..”
“墨琤,天色太晚,你还要回宫,你还是先回去吧….”沐箫和立即截住他的话道,
萧墨琤见沐箫和面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更是狐疑,难不成沐家出了什么事不成,这么一想,他笃定要去一趟沐府了,
“不行,我必须带着小梅去给你府上的人治病,治好了我才放心….”萧墨琤语气有些严肃,
沐箫和却是低头,面色有些踟蹰,江梅见他二人这副模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乘这个间隙,她吩咐若雪拿上了自己的医囊,已经做好要出行的准备了。
最终,沐箫和见萧墨琤一脸不肯商量的神情,只得叹了一口气,领着二人一道赶往沐府。
靖南侯府在朱雀航之东的东长干,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府前,江梅下车后,抬头看了看“靖南侯府”四个字,她微微一笑,面色有些发白。
沐箫和一言不发地把他们带到了他贴身侍卫无陵的住处,萧墨琤看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无陵,心下大惊,他瞧了一眼沐箫和,见他脸色痛苦,并不言语。
江梅淡淡看了一眼无陵,二话不说便上前搭脉,半晌过后,她心里叹道:这哪是生病,明明是受了重伤,而且是内伤,她心下狐疑,这个沐箫和到底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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