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楚旻宁这个师父偶尔也在的。不过,他近来似乎特别的忙碌,总是匆匆的呆上几个时辰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某一日,谢荣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楚旻宁极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温情脉脉的看着她。听到她突然问起,他感到一丝意外的同时,也暗暗欣喜。“西北之事将定,京城即将风起云涌,不过是提前做好防备,免得有人狗急跳墙。”
简单的描述,以谢荣华的聪明才智,自然能窥探到里头的深意。
她一直知道楚旻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看到他如此气定神闲,如同在聊天气如何的口气,比起那种板着脸的威严面孔更叫人心生敬畏。前世他没能登上帝位,或许是真的不屑一顾?
他可是真命天子啊!
想到前世,她不由自主的也会想到楚昀欢。那个虚伪之极的男人,这一世好像并不怎么顺利呢。
“西北,有你的人?”她侧过头来,认真的询问。那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有。”他毫不回避的承认。
谢荣华不过是想确认而已,如今有了答案,便不再刨根问底。想起前世的那些肱骨之臣,谢荣华忽然有些怀念。
“听说皇上下旨,想从民间选拔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进宫?”忆起那脾气不太好的倔老头儿,谢荣华的心情顿时大好。
楚旻宁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正准备安排人进宫呢,没想到谢荣华知道的并不比他少。她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睿智无双!
眼底毫不掩饰的透露着欣赏,楚旻宁嗯了一声,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一个时辰之前刚得到消息。”
“哦,那些人当中,有个姓梁的,应该可以为你所用。”谢荣华好心的建议。
楚旻宁微怔,继而轻笑出声。“他本来就是我的人。”
这一下,轮到谢荣华震惊了。那个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的倔老头儿,居然是他的人?有这么好的条件,居然让楚昀欢爬上了帝位,当真是浪费啊!
不过庆幸的是,这一世他总算是活明白了。
“他真是你安插的棋子?”
“千真万确!”
“能借来用用吗?”
“请便。”
于是,尚在进京途中的梁某人,还不知道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的主子给卖了。
皇宫
“废物,全都是废物!”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御案上的东西全都被无情的扫到地砖上。
跟前伺候的御医和太监宫女吓得跪了一地,恨不得找个地钻躲起来。“皇上息怒!”
“滚,全都给朕滚出去!若是泄露半个字,诛九族!”文昌帝虚弱的闭上双眼,额头上青筋直冒,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太医局的御医们跪爬着,恨不得都生出一条腿来。就怕晚一步,性命不保。宫女太监们个个诚惶诚恐,慌慌张张躬身往外跑。尽管手脚冰冷,双腿无力,可也万分的庆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圣上雷霆大怒,别人能躲,高全盛却是不能躲的。“陛下,龙体为重啊!”
“都这样了,说这些还有用吗?”颓然的跌坐到龙椅之上,文昌帝早已不复往日的帝王威严,与寻常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方才御医们给陛下诊断的时候,他也是在一旁的。陛下的身子向来康健,只是偶尔会有些犯头疼,可只要稍作休息便能好转。况且,御医们每隔一天都会给陛下诊一次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可近来,陛下的头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就算是短暂的休息,也不能缓解。御医开了不少镇痛的方子,起初还有些效果。可渐渐地,那些药也不顶用了,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高,疼痛程度也一次比一次剧烈。
短短半月,帝王的脸颊就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看着文昌帝那憔悴的脸庞,高全盛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毕竟,两个人相处了大半辈子,有了深厚的主仆之情。“陛下,天底下能人异士颇多,医术高明之辈不在少数,定能医好您的头疾的。”
文昌帝躺靠在龙椅上,久久没有回应。
就在高全盛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文昌帝突然发话了。“高全盛,你说,朕的那些好儿子们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反应?”
高全盛凝眉低头,不敢作答。
“连你也不敢作答么…”文昌帝瞟了这个老奴一眼,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四皇子府
“朱总管亲自前来,想必是母后有重要的消息要转达?”对于母后最为信任的朱大总管,楚昀欢总会给几分颜面。
朱鹏笑眯眯的朝着楚昀欢拱手作揖,笑面虎的雅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娘娘许久没见到殿下了,甚是想念,故而派奴婢前来探视。”
嘴上这么说,朱鹏的眼神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楚昀欢哪里不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将屋子里伺候的奴才全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心腹之人。
“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事关重大,朱鹏可不敢有所隐瞒,上前两步,在他耳边低语了起来。楚昀欢听到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摩挲着衣袖纹理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莫测。
楚昀欢最为信任的幕僚冯先生亦是一怔,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消息可靠?”楚昀欢深呼吸好几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朱鹏点了点头,神情肃穆。“御书房伺候的侍书宫女丹青,有个姐姐叫丹枫,是娘娘宫中的二等宫女。”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算是从侧面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另外,陛下以太医院人手不足为由,已经下旨从民间征集医术高明的大夫,破格提拔择优充斥太医局。”朱鹏补充道。
不言而喻,这无疑是另一个铁证。
“殿下…”冯先生心里暗暗惊喜,眼眸里的精光毫不遮掩。
楚昀欢抬手打断他的话,对朱鹏说道:“你回去回禀母后,就说本皇子知道了,让她稍安勿躁。此刻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以静制动。”
“是,奴才定会将殿下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娘娘。”朱鹏此刻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再次躬身行礼。
命人将朱鹏送出府,书房内忽然安静的可怕。
冯先生是个精明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纵使四皇子殿下有角逐帝位的决心,可那人到底是他的父皇。得知心里崇敬的那个人将要不久与世,任谁都会伤心难过吧。都说天家无真情,其实也不尽然,只不过帝王为了江山社稷,都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罢了。
“殿下…”
楚昀欢叹息一声,双手不由自主的半握成拳。“舅舅已在回京的途中,王家能否保住在此一举了。”
“殿下说的是。”见主子眼里的软弱渐渐抹去,冯先生顿时放下心来。只是,想要一举成功,还少不了宫里的内应。“御林军那边…”
提到那个顽固保皇派的姑父,楚昀欢眼里的戾色一闪而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站在本皇子这边的。”
四皇子府西厢房
“上官公子,奴婢给您送茶水来了。”一个穿着碧色裳子的娇俏丫鬟站在门外探视许久,见上官玉槿正端坐在椅子里看医书,脸上顿时浮上一片红云。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裙摆,俏丫鬟借着送茶水的机会,踏进门槛。
上官玉槿唔了一声,仍旧没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
俏丫鬟略微有些失望,却还是洋溢着殷勤的笑容,一步步的向他靠近。“上官公子,屋子里闷热,容奴婢替您打扇。”
上官玉槿看书的时候,最不喜欢人打扰。这丫鬟三天两头的往屋子里钻,让一向反应慢半拍的他也感到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不用,我不热。”
“怎么能不热,您瞧您都出汗了。”俏丫鬟掏出带着香味的帕子,就要上前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上官玉槿浑身绷得死紧,僵在椅子里无法动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就在俏丫鬟以为要得逞的时候,上官玉槿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毫无预示的呕吐起来。
那刚近身的俏丫鬟哪里会料到有这么一出,躲闪不及,就被吐了一声,刚做的新裙子才穿头一回,就被污秽之物给染了色。
“啊…”俏丫鬟尖叫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上官玉槿靠在椅子扶手上吐了好久,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个精光,这才平缓下来。他决定,以后要加一条规矩,那就是女子不能靠近他三尺之内。
楚昀欢得知这个消息,忙去西厢房慰问安抚了一番,并将那个冒犯了他的俏丫鬟杖毙了。
上官玉槿没想到他会直接将那丫鬟给处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其实,她可以不死的,只要远远地打发就好。”
“任何冒犯公子的人,都该死。”楚昀欢如是说道。
上官玉槿抿了抿嘴角,不再说什么。
“先生当真不打算进宫,为朝廷效力?”楚昀欢又试探的问道。
“先祖有令,上官家族子弟,不可入仕,否则将会被逐出家门。”上官玉槿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个族规,楚昀欢倒是听过的。只是,上官玉槿此等英才,他不想就这么错过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公子不想将上官家发扬光大?”
“上官一族这样挺好的。”上官玉槿就是一根筋,规矩就是规矩,不可改变。上官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一直过得很好,他为何要去改变?
楚昀欢按了按有些犯疼的额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心想着,反正来日方长,等他大业得成,岂会连一个上官家都收服不了?
“主子,上官公子来信了。”龙一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得了空,忙将信鸽上取下的纸条递到他的手中。
楚旻宁快速的扫了那字条一眼,的确是上官玉槿亲笔书写。只是那上面的内容,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他写道:密道已探清,请求速速将他救回,说那个魔窟他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能够被心思单纯的上官玉槿称之为魔窟,想必那四皇子府的确是个藏污纳垢之地。楚昀欢这些年的筹谋没白费啊!一边用亲和的面具伪装着,一边肆意的为夺嫡做着准备,如今不少的朝臣都倒向了他这边。
至于他的那个劲敌二皇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文家是有些影响力,可跟手握兵权的王家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尽管这些年来,文昌帝尽力的削弱王家的势力,扶持了一批忠心的直臣,可到底底子薄了一些,无法与王家抗衡。
“晋北侯一行到了何处?”楚旻宁拿出手绘的大齐疆域图,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上面勾画着,似乎在寻找他回京的路线。
龙一指着某处山林,道:“距离舒城二十里地的山寨里。”
舒城距离京城,不足百里。
“他的脚程倒是挺快的。”楚旻宁说出这话,隐隐含了些嫌弃和轻视。“罗程可有消息传来?”
“有。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晋北侯登高一呼,就有理由将他拿下。”龙一神采飞扬的禀报,一切进展顺利,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
楚旻宁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罗程看似是个大老粗,实则心细如发,他还是很放心的。“梁老就要进京了,你安排一下。”
想到那个一生气就胡子直翘的倔老头儿,龙一那张娃娃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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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一日,当值夜的红绸半夜醒来,偷窥到主子房里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时,魂都要吓没了。尤其是她那位气势惊人的主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依偎在那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皇子殿下怀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这两货,不对,是一对璧人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看着那越来越火辣的场面,红绸觉得似曾相识。仔细回忆起来,好像在公主府听风居以及XXX的时候,都见过类似的场面啊。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郎情妾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