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熙阳令我感到慌乱,不是善解风情、不是阳光灿烂、不是小心翼翼,他以疼痛做赌注,将脆弱和深情揉在一起展示在我的面前,几乎要将我吸进去。
我的心中起伏不定,本能地想要用沉默拒绝,就像国庆节那晚一样,先推开他的手,再同他道一声晚安,淡然离去就好了。可是此时此刻,他紧紧拽着我的手,额头上渗出疼痛的虚汗,满眼惊痛交织的深情,我怎么能够,又怎么舍得推开他。
“雨澄……”他见我不语,把我的手握得更紧,柔声道:“我们在一起,以后成为彼此的家人,别再让我自己签手术同意书了,好不好?”
“正大光明地代表我,好不好?”
他的言语唤醒了我脑中的画面。熙阳躺在担架车上,他的嘴唇苍白,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几乎疼得把持不住。却还是咬着牙,自己在手术书上签下了同意。
这简简单单的签字,原本可以由我代劳的,却生生让陷在伤痛中的他挣扎得那样痛苦。
可是同时,我又想起望舒,狱中他消瘦的脸,被锢住的手脚,他的背影颓唐,一步一步,像更深的黑暗处走去……
“别问我!”我惊呼,“至少现在别问,你好好养病……”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雨澄,你已经拖了太久了。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他的声音不再柔和,右手握住我的手,左手作势要朝他骨折的腿上捶下。
“你要干什么?”我忙起身阻止他。
他的拳头握紧,声音不容质疑:“答应我,否则我废了自己这条腿!”
那语气,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他在赌,拿他的一条腿赌我心里有他。
听闻此言,我大口喘着气,不敢面对他此时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明明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计,却无法明白地说出来,生怕他一受刺激,就真的朝他刚做完手术的腿下手。
我抓住他的左手,死死抵住不让它落下,仍然逃避回答。我使劲全身的力气试图钳制住他的手,却如蚍蜉撼大树一般无力。
他的左手带着我的手,猛地朝他腿上落下一拳。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手,恰好带着他的手偏离了方位,没有打在骨折的部位。
虽然如此,这一拳落下去,却丝毫没有减弱力度,我听得闷闷的一声响起,似乎已感到击打处和骨折处连接的经脉在相互牵扯,接着看见熙阳浑身疼得一颤,汗水如注,却仍然逼视着我:“答不答应?”
“别逼我……你别逼我……”心中纷乱不知所措,我的泪水肆虐,“你明知道我心里有望舒……”
我心里有望舒,也有你,为何要这样苦苦逼我做决断。
“是你在逼我,雨澄。”他再一次举起拳头,这一次,是用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这样贴心的牵手方式,却可能在他的用力下废掉他的腿!
“雨澄,你已经拖了太久了。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我和许望舒之间,你不应该再犹疑下去。”他逼视着我的眼,“许望舒心里没有你,而我,恨不得把心剖开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