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推着熙阳又去拍了一次片,我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我努力将自己的大脑放空,因为只要略一思索,眼前便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幕。他的深情、胁迫、质问、剖白,伴随着身体和心灵双重交织的剧痛,每一个情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曾经也胁迫过我,那是在井队的集装箱里,我不停地透支着自己的精神和力量,他心下愤怒,欺身吻下,身体发出狂喜的战栗,眼中却弥漫着深不可测的悲哀。
可即使是在那时,我也不曾感受过他方才的绝然和伤情。
或许,是我真的在两个人中犹疑太久了吧,太多的纠缠和心结,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他。
护士推着熙阳出来:“回病房等结果吧。”
我点点头,默默跟在推车的一旁。
熙阳已经打了止痛针,没了刚才痛苦的神情,但依然浑身乏力。他见我眼睛红红的,想要伸手抚过来安慰,行进的推车却不允许。他看着我,虚弱地笑了笑:“心疼我了?”
“嗯……”我应了一声,很轻微,但足够让他听清了。熙阳的眼中泛起惊喜,这一次,我没有拒绝问答,也没有赧然羞怯,而是大方承认了。
回到病房,护士退了出去,安静的空间只余下我们两个人。我凝望着他苍白而英俊的脸,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抽泣,接着便再也止不住,泪水如同洪水决堤。
我还不知道他的腿伤到底有没有加重,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减轻了疼痛,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料理……
害怕,担忧,愧疚,自责……种种情绪复杂交织,我扑到他的怀里,想要紧紧抱住他,再紧一点。
哭了好一阵,我终于又坐起身,他拉过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满脸的泪水:“哭什么,我可高兴了。”
我抽噎着,听得他的话,不禁带泪呵斥:“你疯了,竟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反而笑得得意洋洋,抚着我的手,让我慢慢平息情绪:“雨澄,我若不趁这个骨折的机会用苦肉计逼你,你还会耗到什么时候呢?”
说道此处,他面色一凝,急切地声明:“雨澄,你刚才答应我的话,不许反悔!”
“我知道的,不反悔。”我也覆上了他的手,心里柔软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别的事,就先不再多想吧。
他目光灼灼,英俊的脸坚定无比:“雨澄,我知道你心里藏了许望舒很多年,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心只属于我。”
我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说:“望舒之所以进了监狱,主要是我的责任,但也还有你的,他付出了很大代价,你我都不该排斥他。”
听闻此言,熙阳会意地安慰我道:“我知道,望舒也是我的朋友,在井队上,也帮过我不少。和你在一起,我和他依然是朋友。我要感化的是你,不关他的事,自然不会排斥他。”
见我的牙齿仍咬着下唇,他补充道:“他为我们做的,该还的,还是得还。今后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会鼎力相助。”
我宽慰地点点头,又见熙阳正色道:“雨澄,偿还,不止可以用情的方式,还有很多其他方法。你要记得这一点。”
他的这句话,让我突然有一种被拆穿的羞赧,不知自己能不能应下来。正犹豫着,医生推门而入,手上拿着x光片的报告,说道:“检查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