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那位先生辞了西宾之位回乡了。我虽素喜诗文,到底不如妹婿学富五车。因此,想着妹婿能否抽空指点一下小儿。若是妹婿公务繁忙,便是能推荐一位先生,也是他的福气了。”
贾政说出这一番话可是不容易,他素来有几分傲气,不肯轻易低头的。便是在部里,想自己乃是国公之后,平常也不甚于他们亲近,更不屑对上司阿谀奉承。因此这几年了,还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只是他对贾珠寄予厚望,自己又是个没经历过科举的,看来看去还是要求助于林如海。
林如海忙道,“承蒙内兄夸奖,实在是愧不敢当。吾虽不才,门下倒有几个清客,颇有些才学。只是他们性情古怪,想来是不肯来做西席先生的。若是珠儿有意,闲时同琏儿一起去找他们求教也未为不可。珠儿的诗文,我也曾看过一二,很是不错。想来那几个老学究也乐意指点的,不似琏儿,简直是朽木一块。”
贾琏一听提及自己,赶忙赔笑脸,“瞧姑父说的,侄儿这不是年轻不知事,这才闹了许多笑话吗。年前顾老先生还夸侄儿有长进了呢。”
林如海笑骂道,“你个泼皮,人家是客气,你真以为是夸你呢。正经跟珠儿学学才是,过了年也十五了,很该稳重些。”
贾珠在贾政暗示下往前走了两步,做了个揖,“多谢姑父夸奖,侄儿必当勤勉进学,修身律己。”
林如海点点头,心中感叹他果真是个出色的人物,“学习一事虽要勤奋,但也切记过犹不及。乡试虽不像会试要连考三天,但也颇费精力,蓄精养锐方是上策。”
贾珠躬身受教,但日后治学仍是勤勉不倦,乃是后话。
过了初五,林如海便照常往衙门去了,只是年酒还是不少。唐氏带着贾敏每日里跟赶场似的从这家到那家,这还是已经推了不少的了。唐氏躲懒,借着要照顾黛玉,除了亲近的几家,余下的只让贾敏一人赴宴。
只是没几日,贾敏就有些累得慌,月事迟了几日,间或有一点。贾敏以为是从前月经不调的病症又犯了,便请了相熟的王太医,即贾家常请的那位,来看了。
王太医隔着丝帕细细的断了脉,笑着贺喜,“恭喜太太,贺喜太太,此乃喜脉,已一月有余了。”
贾敏一听是喜脉,惊喜的一下便坐了起来,唬得石榴赶忙扶住她。
“王太医,你可确定?”
王太医回道,“再确定不过了,这喜脉如何也不会错的。只是太太上回生产有些伤了底子,这回要好好养养,切记大喜大悲。这吃食上也要精心些,那些性寒之物,切忌食用。”
贾敏连连点头,又缓缓地躺下来,一手抚着小腹。“杏儿,给王太医包一封上等的红包,莲儿,快去给老太太报信。”
王太医道谢后便辞了出去,写了张药方命人照着去抓了。
唐氏得了消息连声念佛号,直道是祖宗庇佑。一时又问了太医如何说的,年节里这么忙碌有没有什么要紧的。莲儿说了几句,唐氏听了觉着有些不大好,便让人去看看王太医出去了没有,若是还在便让人请了过来。
唐氏只留了贴身大丫头在身边,拨着手中的念珠,“王太医,我媳妇儿这一胎,可稳?”
王太医正因为这个想要找林大人说说呢,不想林老太太先来问了,便如实以告。“老太君明鉴,林太太前次生产伤了根底,月子里又不曾保养得当,是以这一胎隐隐有些不稳的迹象。晚生方才已开了保胎的药方,头两个月先喝着。再有要好生静养,若是能不下床更好。若是过了这两个月,后头便无虞了。”
唐氏心中忧虑,只让春雨叫一个婆子引了王太医出去,又叫夏露封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给他。一时又叫了贾敏的两个大丫头莲儿和杏儿来,细细的嘱咐了,并且让瞒着贾敏。
晚间林如海回来,听闻贾敏有了身孕,自然是喜上眉梢。再听说了王太医的话后,跟母亲商量了一番,打算第二日去请了太医院有名的妇科能手吴太医来。回了主院后又好生宽慰了贾敏一番,让她好好养着身子,自己复又搬到了内书房居住。
夜里躺在床上,林如海如何都不能入睡。他本觉得自己是妄想,哪知道这么容易竟成了。前世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个孩子。两年后的儿子,也是苏姨娘生的,因此他还多往那里去了几趟,指望苏姨娘能快些给他把儿子生出来。哪承想这回竟是贾敏有了身孕,真真是意外之喜。
也是这时,林如海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一世毕竟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