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母亲和她商量的时候,有几个人陆陆续续走了,估计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思吧。
向日葵答应了。她们就离开了其他人,悄悄回自己家收拾行李。向日葵忽然看见了母亲手指上贴着一张新鲜的创可贴,就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将手缩进套袖里,说是准备晚饭的时候切到了手。向日葵哦了一声,回到厨房去拿点路上可能会吃到的食物,却发现厨房的料理台上干干净净,案板和刀都好端端挂在原来的位置,蔬菜在水槽的盆里浸着。
就在同时,她听见母亲在客厅跌倒了。她急忙跑出去,只看见母亲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在她挣扎的过程中,创可贴脱落在地板上,底下覆盖的伤口裂开来。那是一个环形如齿印一样的伤口。她趴在母亲的边上,问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别过来……”
这是母亲的意识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向日葵拿起整理了一半的背包就往院子里跑去,扔上了园艺用的三轮车,然后就折回去拉住了母亲的胳膊,准备把母亲也抬上车,但是母亲的口齿已经含混不清,只有头还在拼命地摇,好像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症状。
向日葵只好跑到邻居家求援。但是她刚跑出门,她的母亲的身体就好像活动的木偶一样,虽不协调,但竟然就那样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挪出了她家的大门。
向日葵看过不少恐怖故事。她有些明白了这座城市里正爆发的流行病究竟是什么。从她的母亲被咬伤手指的时候起,她大概就注定要失去她的母亲。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之后,那个长相酷似她母亲的怪物又陆续将几名邻居主妇和路人咬成了她的同类。她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将那些怪物和那个长相酷似她母亲的怪物消灭。用的是不知谁家收藏的汽油,泼过去然后点着,非常效率。
差不多也就在同时,新闻播出了它最后的一个画面:在那所向日葵没有去成的私立女子高中,美女记者被一个穿着制服的活尸拖出了画面,然后是她久久的惨叫声,红色在镜头上蔓延开来,然后震荡跌倒,一切归于黑色,信号中断。
主妇们停止了悲伤。她们扒光了向日葵身上所有的衣服,共同确认了她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伤痕之后,才准许她穿上衣服,留在她们的身边,作为她们共同驱使的奴隶,或者家畜。
没什么不公平的,要怨就怨你的母亲吧,这是她欠下的债。银行职员的妻子说。
向日葵接受了这样的命运。灾难最严重的那段时候她没有逃走,因为在那些人的身边她尚且还可以活下去。女人们的绝望是极为可怕的东西。失去了丈夫与几乎全部的子女之后,女人们回归了原始的野性,就像原始人一样,掠夺过这个地区,又掠夺到那个地区。在这个过程中也死了不少人。向日葵虽然每一次都负责断后,但是最后竟然奇迹般的存活了。
那么后来灾难的危害已经不那么大的时候,为何还要留在那群人的身边?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向日葵自己也很难说清。也许正如银行职员的妻子所说,她要为母亲还债。也许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她天生就是贱骨头,能够忍受他人的暴行支配她的*,并且愿意选择这样的支配。
而现在,她又打算回去看看她的邻居们。
那边的情况她也很清楚。她跟着丽和夕颜离开那里的时候,那里留下的所有人都已处在发狂的状态,要么就是被发狂的人残忍地咬死。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们是因为什么才出现了类似活尸的症状,但是,一旦发狂就已经没有救。
更何况,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就算当时有救,此时也绝对不再有任何的指望。现在的天气那么热,那些人化身的活尸估计也烂得看不出形状了。
向日葵说自己只是想看看那些人最后的结局。
“丽,你觉得呢?”安娜问。
丽看了向日葵一眼。她曾经打心里鄙夷这个懦弱的家伙。听完了她的遭遇之后,丽依旧对向日葵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恶感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随便吧。反正我是不会陪你去的。下午我必须去图书馆一趟。”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么我去吧。”安娜忽然说,“先说好,我不认同你口口声声说的‘偿还’,所以也不会同情你在那些人手底下的遭遇。”
“我也没有要老师您同情我的打算。”向日葵低着头说。
“把头抬起来吧。”安娜说,“身体要站得挺拔一些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能。”
看着安娜竟然答应和向日葵一起去,丽就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了。她开始担心安娜会不会遇上危险。她的担心被安娜看出来了。安娜走进了房子,过一会儿拿了两部一模一样的微型对讲机出来,递给她一部,然后扬了扬自己手里拿着的另一部:
“这样应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各自有什么发现,就立刻通知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枕上欢》正在征订中。购买需要用123言情币。因为是123言情协议的快印公司负责印刷、装订、包装、邮寄,所以是没有签名的……老鸨说如果数量比较多的话她可以帮忙寄签名版,但是仅限江浙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