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方弄明白,自家老婆在骂偷鸡贼了。山人未曾开化,好勇斗狠之事是经常有的,偷盗者却不多见。哈士奇不由有些呐闷,却是想到一事,因问他婆娘自家小子是否回来了。他婆娘说那兔崽子饭都没回来吃,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哈士奇听得,忙不迭叫婆娘住嘴,那婆娘自是不服。自家丢了好大一只公鸡,如何骂不得。哈士奇却道那公鸡自是走丢了,哪有甚么偷鸡贼。倒让那婆娘暗暗稀罕,自家当家人是甚么德行她还不清楚,那是半点亏也吃不得的,却不知因何转了性子。
“哼,我见那鸡生得好,方才捉了去烤了,不想却被人骂了半晌。”“你还说你会烤鸡,却弄得黑不刘秋的。”一个清脆童音传来,却是向着另一人说话。但见得竹楼一侧转出俩个人来,当前却是个七八岁的童子,一身绿色短衣短裤,穿着对不知名兽皮制的虎头鞋。生的白白嫩嫩,脖子上带个金锁,两只小手小脚都系着个小铃铛,叮叮做响,头上扎着两个冲天辫,却是若画里的人儿一般。后边跟着的,哈士奇夫妇都识的,正是他家小子,只是整个人就像泥堆里打了个滚,炭窑中刚出来,半新不旧的衣衫灰扑扑的,混身上下黑不溜秋。那童子一头走一头说,如个小大人般,后边跟着的一个劲点头,如同鸡啄米样。那婆娘见着自家娃儿成了个泥猴,又是恼火又是心疼。还不待她说道,哈士奇已是一个快步迎了上去,满脸笑道:“小哥,鸡可好吃?那兔崽子哪会弄吃的,回头叔叔给你再好好烤个,一准好吃。”回头却冲自家婆娘道:“客人来了,还不去准备午饭!”那童子闻言,却道:“不骂我是偷鸡贼嘛!”哈士奇干笑道:“哪能够勒?你婶子开玩笑了,这鸡能得你吃了,她高兴还来不急了。”那婆娘哪跟的上哈士奇的节奏,只是他们家中一应都是男人当家。因此只的挤出个笑脸道:“玩笑话,玩笑话。婶子这还有些干果子,去拿给你吃。”急急进屋拿东西去了。小童到也不以为异,自去玩耍。
一家人一通忙乱,竟是整治了个大大席面让那小童坐了首位。小童哪能吃得多少,吃的两口,自顾去了,倒是便宜了家中姐弟三个直如过了个年。哈士奇老婆自是心疼东西,因此问起这小童来历。哈士奇却是道出一番话来,直把他婆娘惊的咂舌不已。你道这童儿是哪个,原来却是野人峒东南百里处天蚕岭风蛮子天蚕娘娘夫妇的爱徒,叫做绿袍儿。然来,天蚕夫妇自得了个婴儿,便给他取名唤作绿袍,因夫妻无子,天蚕仙娘本是想认做自己的孩子。风蛮子却想着这孩子继承自己道统,因怕认了父子,娃儿恃宠而骄,不好教导。因此以师徒相称,天蚕仙娘却是支持丈夫,儿子变了徒弟。实则是骄纵异常,但凡宝贝徒弟想要的,无有不允。她本是蛮人出身,哪曾学过甚么谦让礼仪,昔年也是师傅娇惯长大,颇有些但凡看到的好东西都是自己的派头。她一手带大的绿袍儿自是深得师母精髓,青出于蓝而貹于蓝。风蛮子倒曾想好好教导,可无如何,本就有些怕老婆,绿袍儿虽小却是个古灵精,每每风蛮子拿起架势,他就躲师娘身后去了。风蛮子一番苦心自是化了泡影。再则他自己也是宝贝这个徒弟,哪能真狠得下心。因此上绿袍儿到得六七岁,已是飞天钻地,只把个天蚕岭搅了个鸟飞兽窜,没日安宁。因着山中就他一个小孩,没个玩伴,因此时常趁着师傅师娘不注意,溜到左近山寨玩耍。风蛮子除了抓紧他的课业,其他索性不问。绿袍儿倒也聪明,小小孩童,直是但有所绶,无不明白。风蛮子嘴上不说什么,私底下夫妻间倒没少夸耀。绿袍儿四下撒欢,他哪知甚么可行不可行,只是随着自己心意瞎胡闹。周围山寨大都受过天蚕岭恩惠,不时有人往天蚕岭供奉些物事,是以知道他,只得由着他胡闹。就有那不识他的,一则看他人小,自不会认真与他为难,二则他身兼天蚕百毒两家之密,人虽小,本事却不小,等闲也奈何他不得,反弄个灰头土脸,不然天蚕岭那两位也不会由着他乱跑。所幸,他倒也没惹出甚么大乱子,人们不胜其扰,暗暗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