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伴闻言已然会意,忙不迭地朝着后厨的方向去了。便只没得多时,酒饭肉蔬就连价端呈了上来。那锦衣卫千户为首的一伙人也不客气,旋即大吃大喝起来。
这时店里的众酒客为这般一搅,所剩的寥寥数人也都远远避开。柳少阳朝四周瞧觑一遭,眼见那讥讽自己的长脸汉子兀自未走,脸上还暗蕴着冷笑之色。当下也装作若无其事,运转玄功凝神细辨,要听这些人吃酒之际说些什么。
只听其中一名国字脸的大汉啖了口酒肉,压着嗓音粗声粗气道:“上面传命三月初十来此待命,偏偏又不说是何差事。惹得兄弟们一路上紧赶慢赶,这才堪堪到得地头。咱们这些个吃府门皇差饭的,当真是半辈子的劳碌命。想想我等在京城之时虽说不上纳福,却也胜过赶到这穷乡僻壤来找罪受。”
他这甫一扯开话头,旁边的另一人也接口低嚷道:“也不知这回的差事能有多少油水可捞,倘若少了众兄弟们只怕都要心中气闷!”
那锦衣卫千户听了这话,叹口气道:“这次的差事若是办得成了,听上面的意思大有赏钱姑且不说,有功的还能擢升官阶。怕就怕咱们大伙之中有人福薄命微,没运气消受这等美差!”
柳少阳听得此话前后矛盾,微感不解。但那伙劲装大汉听了,却登时多人面色有异。先前那出言奉承的尖腮汉子,从旁问道:“大哥,这回交代下来的差事,莫不又是些用命相搏的勾当?”
那锦衣卫千户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借着几分醉意低声笑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总讲什么‘忠君报国,不计生死’。其实脖子上的脑袋可是自个儿的,命只一条怎可不惜。这回的差事大家伙只需记着逢危多避,只管去让那些建功心切的同道搏命犯险。这样就可以既不违了奉命的公办,又能留着性命日后再享富贵。”
其余的同来之人闻言纷纷称是,想来这伙人皆以这锦衣卫千户为首,把酒豪饮之际又少不得恭维奉承之语。柳少阳暗中听到此处,眼看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言。心想要探得这些个锦衣卫远道来此何干,只怕还要继续跟瞧他们往何处落脚。
就在此时,门外呼喝连响,顷刻冲入了**个手持水火棍的官差衙役。当先之人着一身盘领右衽的吏服,上下整副捕头打扮。怒目环觑四遭一番,指着正在的吃酒的一众劲装大汉,高声问道:“掌柜的,可是这些个闲汉在店里滋事么?”
那掌柜的本已远远躲在一边,此刻见众官差赶来,紧忙赶上前去,神色恭谨道:“衙差老爷,就是这些人适才闯入店中恐吓众人。还望官爷将他们依律拿办,还乡里一派清平!”
那衙吏捕头点了点头,厉声言道:“掌柜的说得不错!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岂能容得你等泼皮恣睢胡为!当真活得不耐烦了,通通给我锁回县衙大牢!”
柳少阳听了这话暗自好笑,心想:“这些个衙役太也没有见识,锦衣皇差昔日就算在天子脚下,也是个个蛮横得紧,哪里是他们能得罪起的,说不得定要有苦头吃了!”
果然那群劲装大汉闻言先是一怔,蓦地里相视大笑起来。这捕头身后的一班衙差见这伙人全然不惧,也是暗觉古怪诧异,接着举链上前就要锁镣拿人。
那着便装的锦衣卫千户见状,将酒碗往桌上一摔,淡淡的道了句:“去上两个弟兄,给这帮不识起倒的东西一点厉害尝尝!”
适才那国字脸的大汉应了,长身弹起劈手斜斜,飘然化道掌影。冲在最前面的捕快只觉眼前一花,自己整个人已如腾云驾雾一般朝后飞出,硬生生地撞在了数丈外的板壁之上。
与此同时另一名汉子也是沉肩疾转,侧身横扫飞起一脚。钩横连摆劲势快极,竟将抢到近前的两名皂隶,尽踢得从店门直跌了出去。
柳少阳觑在眼里心中微凛,原来他已看出那国字脸的大汉掌劲刚柔并济,似是玄门支脉里中州太极门的云掌功夫。而那出脚疾扫的汉子腿法凌厉古怪,使得当是河东形意教的连环弹腿功。
他眼见这两人武功颇有门道,俱称得上是江湖好手,不由暗想:“这锦衣卫中藏龙卧虎,武学高手当真不少。只是这等低阶的寻常校尉,武功竟也如此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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