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鬼影追风”卫旭在安东城外,眼瞧着柳少阳数语之际便匆匆离去,又转身回到了山神庙里。歇坐沉思半晌,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深知柳少阳甚重兄弟义气,与自己多年未见今日乍才重逢。绝不会无缘无故之下,非但不邀自己盘桓数日,反而说出尽早离去的话。
这般前后想来一来,心底纳罕更盛。当即再也待耐不住,寻思道:“柳兄弟昔年于我有恩,如今若有祸事我岂能不帮?再者那锦衣卫此番前来,其中高手实在不少。师尊他老人家武功虽高,但好胜的心性炽将起来,却未必不会着了对头的道儿。我眼下先去接应师父,然后再和他老人家探出这些锦衣卫的来意。柳兄弟和五行门的江湖群豪如若当真有难,说什么也得出手相助!”
他主意拿定举步迈出密林,沿着原路径往安东城的方向行去。不想还有数里之遥就远远望见,安东县城池西面的碉楼左近,竟已点起了足足百余支火把。人影来回走动间,直将墙垣上照得有如白昼。
卫旭瞧得这情形,心头不由骤紧:“看来锦衣卫的人知道泄了行踪,便索性明里刀枪的大举出动了。也不知师尊脱离险境没有,我可得蹑到跟前去瞧个清楚!”旋即提气之下身形逾飞,借着夜幕的遮掩,转眼奔到了城垣下面。
他身贴暗处隐住身形,借着火光朝城头望去。只见手持火把灯摺的一众汉子不断赶来,将斜角上的一座箭楼紧紧围住。而楼瓦上面有两道人影斗作一团,紫煞迸散雁起鹘落间,其中一人瞧着身法兵刃,分明是自己的师尊凌无虑。
卫旭在城下瞧得真切,不禁暗自着急,心想:“师父说是断后耍耍,果然又斗在了兴头之上。依着他的性子若不能取胜,端的是绝不肯走的。可锦衣卫的人眼看越聚越多,那领头中年人的武功亦是江湖罕有。此地着实凶险万分,再拖将下去只怕要生变故!”
他思及至此心念一动,身子贴着城墙边上,纵掠之下直窜了上去。轻轻闪晃无声无息,便混在了从四处赶来的一干锦衣卫之中。只因他身法如风实在太快,城上的锦衣卫此刻又都身着寻常便衣。是以卫旭乍然身处其间,竟无一人察觉有异。
卫旭杵在人丛中定睛瞧去,但瞅着箭楼的飞檐斗拱之上,与师父凌无虑相斗之人瘦高个头,正是那追赶柳少阳的中年人。
只见此人进退得度步履沉稳,掌掌拍出气劲如斧如山,呼呼作响声势惊人。周身四五丈内卷出滚滚气流,好似一个偌大无形的风穴气箱。
而凌无虑则在其间腾掠旋踵,身形挪闪携光弄影。绕着对头有如飞轮疾转,使得正是崆峒派的上乘武学“两仪阴阳剑法”。
众人站在下面从旁瞧去,只见凌无虑手中的两柄短剑洒出紫气剑雨。犹如两条灵蛇墨蟒,虚虚实实奇诡至极。契合脚下的如风步法,不断从四面刺将过去。
但他手头的剑招每每阴阳劲转,到了破敌的关键之际。却都为那面容枯槁的中年人,所发出的浑厚掌劲所逼,不得不朝旁退开闪避。
这等高手过招相搏,倾力激斗的场面,委实精彩无伦。直让楼下围着的一众锦衣卫屏息凝神之下,瞧得尽都心神摇曳。
卫旭见凌无虑久战无功,觑得心底不由暗惊:“师尊所修炼的‘两仪阴阳剑法’,行走江湖惩奸除恶,素来是无往不利。当年纵然是人称‘青锋所指,南国无对’的孙玄宗,只守不攻也在师父的这路剑法下左支右拙,没得片刻便已落败。可这中年人竟然恁地了得,只凭赤手与师父酣斗,还能少占上风。”
又过得半盏茶的功夫,凌无虑那如风般的身法渐渐有滞。手头短剑险招频出,却仍是纷纷无功。而脚下的步法已然有乱,腾掠挪走之际,更像是狂风里的一叶篷船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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