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知道上官绝此时已对朱棡恨之入骨,心头暗道:“上官绝人称‘无影寒圣’玄宗武功自是不说,单只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便是武林罕有。他说今日不死来日定可雪恨的话,只怕倒非空言恫吓!”
谁知那晋王朱棡听闻此话阴笑数声,脸上神色古怪至极。上官绝听出他有嘲讽之意心底一沉,忍不住愠道:“小子的话有何不对么?殿下缘何要闻言发笑?”
晋王朱棡轻咳数下,瓮声瓮气道:“对是不对那可难说得紧,总之我觉得好笑便是!”
上官绝忖不透他话里的意思正是纳罕,忽觉咫尺之地有金刃破空后心霎时一凉。低头急觑唯感剧痛,竟有鲜血贯体喷将出来!
他本能之下身子朝前疾扑,将透入体内的锋刃逼让而出,身子一个踉跄勉强未倒。听得左近众弟子惊呼出声,心知是遭了身旁之人暗算。惊怒交迸手中长剑遁势斜转,“冰雪玄功”顺劲而生迅如惊雷劈出。
不想自己身后偷袭的那人早有防备,一招得手旋即身形疾掠顿去。上官绝这反手一剑虽是势猛快极,却也划道寒芒堪堪斩在空处。
此时场中内外诸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原本站在昆仑派这头的蓝衣剑客,已翻身立于四周晋王麾下的众高手甲士一边。
上官绝身子晃了晃,朝那蓝衣客一字一句切齿道:“叶灵义,你为什么要暗算于我……”一语未罢头晕目眩,整个人站将不住朝后倒去。四周回过神来的七八名昆仑派弟子,连抢上来将上官绝扶住。有人出手疾拂了他胸腹后心几处要穴,那有如泉涌般的鲜血方才有缓。
晋王朱棡面有得色,神情戏谑哂笑道:“上官掌门,如今你还要说自己能生离此间么?纵然你才智再高也料想不到,叶羽士早就是本王这边的人了!”四周入幕晋王府的江湖高手和带甲卫士得意之余,也都跟着朱棡哄笑起来。
柳少阳当年在灵源山时曾眼见上官绝突施暗算又在诸派间从中挑拨,因而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可如今眼瞅此人被自己门下弟子暗算命在顷刻,也不禁心头激荡燃起些许义愤怜悯之情。
上官绝身中的这一剑正从后心透胸而过,眼下尚未气绝全赖毕身修为精绝真气不散。他此时濒死之际心中甚是不甘,强聚股真元保得神智清明,长剑朝前一指锐眸明睁,冷笑数声道:“本座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视作骨肉的徒儿竟会欺师灭祖……叶灵义,你身为昆仑派首徒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欺叛于我!”
那厢的叶灵义先冲朱棡俯身一礼,而后斜瞥了上官绝一眼,嘿声笑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朱樉已死秦王这边再也不能争夺帝位,咱们昆仑派想夺玄宗正统已然不成。所幸徒儿经着赵掌门点拨弃暗投明,从此为晋王殿下赴汤蹈刃甘效犬马之劳!此事说来还要多谢师尊成全,若非您老人家说什么为报知遇之恩要来行刺,我又如何能为晋王彻除肘腋立此大功!”
昆仑派这边诸人听了此话,尽骂叶灵义弑师叛宗丧心病狂,人人愤恨戟指啐喝连连。不想那叶灵义心狠手辣城府更深,只是面上含笑恍若未闻。
上官绝惨叹数声万念俱灰,眼觑四面刀枪如林围得有如铁桶,恍惚之际想道:“今日看来命里当绝难逃一死,昆仑派数百年的名头也随之堕得尽了。争夺玄宗正统的大事已然不成,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忖罢只觉重伤之下身重足轻意识模糊,垂手待死不再言语。
此刻朱棡眼中戾气大盛,举手一挥森然道:“本王有命,这些人都是附逆乱党的余孽,一个活口都要不留!”
七八名所余的昆仑派弟子,此刻已结成师门守御剑阵,将神智混沌的上官绝护在当中。四周遍布的晋王府高手侍卫听了主人之命,个个抢功齐声呐喊抽刃一拥而上。
如此一来,纵然昆仑派这边众弟子武功不俗人人拼命,于这等乱刃齐下八方来杀又哪里遮拦得定。但见场中金刃乱舞寒芒四迸,所成剑阵立垮先后倒在血泊之中。
忽听得一声怒吼犹如龙吟鬼啸,场中的上官绝好似回过神来又直如魔怪附体,手足乱挥剑中夹掌,跌跌撞撞裹得四遭瑟瑟寒风,状若癫狂招招尽是搏命之术。
霎时间他周身又添数创却浑若不觉,嘶吼连连声声凄厉。眼看血肉模糊随时都要仆地死去,却又每出一剑一掌都有莫测之威。一时惊得左近挥刃砍杀的众江湖高手竟而生怯,不自主间退让开来尽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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