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家殿下很是看重孟先生,将来必定有他一展宏图的机会。”见四周无人,孔懿的话语也就没有那么谨慎,“如今孟家既然把事情做绝了,你们母子也就不必再打回去的念头,那个地方着实呆不得。”大约是第一次安慰人,她竟是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到最后竟是只能呐呐而已。
孟准却能够听得出对方好意,思忖眼前女子乃是练钧如的贴身侍女,他的心思转瞬就活络了起来,再想到之前召见之时,练钧如若有若无流露出的那些心意,他立刻便断定自己没有做错选择。孟家弃他母子若敝屣,那他还需要恪守什么家族大义,借助好风上达青云才是正道,他倒要看看,不识时务却被父亲孟韬捧在手心里的大哥孟明会有什么好下场!
孔懿瞥见了孟明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骛,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却是什么都没说。此时,荷塘之上突然掠过一阵微风,水面上的阵阵涟漪逐渐向四周荡了开来,摇曳着那片片荷叶,那娇艳的荷花在日光照耀下,也愈发显得婷婷玉立。
“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突然想到了练钧如曾经无意间写在纸上的一句诗词,便曼声吟诵了出来。“孟先生,所谓世家都是大染缸,你如今既然脱得桎梏,就请为殿下尽心竭力,方才不辜负他的一番期待。”她抬头看了看日色,又向范氏打了个招呼,“算起来我也该回去了,还有不少事情在手边,刚才只是偷闲,这就先告辞了!”她微微偏身行了一礼,转身朝那九曲桥走远了。
“婉儿姑娘真是个善人!”范氏忍不住念了一声佛,随即闭上了眼睛念叨不已。旁边的孟准却陷入了沉思,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女,论理不可能用那种口气说话,而且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风仪,这其中难道还有蹊跷?
这一日夜晚,练钧如终于再次召见了孟准,如今,周国权贵都知道自己无意间插手了孟家的事,并将孟准收归了门下,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避忌的。好在人人都以为自己收了一个累赘,练钧如也就顺势造成了一个假相,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注意到一个无名小卒的去留。
“孟准,你在此地留了将近半年,我却总共召见了你三次,你可是觉得不解?”练钧如示意孟准坐下,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府中仆婢皆是来自姑父和姑母指派,未免就有些轻视了你。如今你也看到了,周国之中纷争不断,当日和你起过冲突的尹峰,早已跟随长新君跑得无影无踪,怕是不到长新君大人重掌权势,他是不敢回来了。”
孟准却是洒脱得很,“殿下言重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贵人,您把我撂在一旁原也是应当的,毕竟正事要紧。”他总觉得练钧如似乎更欣赏真性情之人,因此毫不客气地端起茶盏一阵牛饮,待到茶盏见底之后,他方才不好意思地擦去了额上汗珠,“让殿下见笑了,我从小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学不来那种城府,所以家中无人看得起我。至于尹峰么,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仗着自己的母亲乃是尹南面前得宠的姬人,就时常嘲弄于我,甚至连大哥那一头都敢于讥讽,算不上一号人物,无足挂齿!”
练钧如赞赏地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感触不已,若是设身处地将他和孟准倒转过来,便未必能够像对方拥有这般才华。孟准能够舌战商国群臣,其胆色、谋略、口才俱是上上之选,又哪里是寻常人物?“好,好!”练钧如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郑而重之地放在了桌案上,“你乃是非常之人,所以本君托付给你的也是非常之事。如今本君还要在周国盘桓一阵,让你待在此地却是屈了才,毕竟,你为孟家所斥,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一旦此地事了,本君会前往夏国,所以就请你先去夏国做好一应准备,如何,你可敢孤身前去?”
孟准愣了一愣,随即却是大喜过望。练钧如能对他道出行程,足可见他目前已然取得了对方的信任,然而,他立刻就品出了别样滋味,若是区区打前站的工作,派出几个侍从家将也能够胜任,为何练钧如单单找他?“殿下,您如此煞费苦心,应该不是做准备那么简单吧?”他把头凑近了一些,声音变得更低了。
练钧如这才满意地笑了,挥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轻轻道出了一番话。自然,孟准这个打前站的有着诸多用处,凭他那口若悬河的功夫,何愁不能翻云覆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