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的他认识,是遣出去侍候青青的侍女:春花、秋月,那个男人却从来没见过。
老人觉得很意外,但是也没有太惊奇的表示,只是淡淡地道:“春花、秋月,你们怎么来了?小姐好吧?”
春花笑道:“小姐是否安好,婢子不太清楚。”
“你们怎么会不清楚?你们不是侍候小姐的吗?”
秋月也笑道:“小姐把我们拨交去侍候这位柳大爷了,所以婢子不清楚小姐的现状。”
“那……你们到此地来干什么?”
“小姐给我们的命令是跟定这位柳大爷,到哪儿都半步不离。柳大爷来了,我们也只有来了。”
老人的目光从来也不看向那个男的,只是冷笑道:“那一位柳大爷是什么人?他够资格在我面前称大爷?”
那个男的这时才一躬身笑道:“晚辈柳若松。”
老人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卑夷之色:“无耻鼠辈!”
柳若松一点都不生气,笑笑道:“晚辈不否认是鼠辈,但前辈也高不到哪几去,城狐社鼠,大家都差不多。”
老人却生气了,一个像柳若松这样的鼠辈,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凭,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愤极而指着他喝道:“滚,滚出去!”
柳若松一笑道:“得到了晚辈所要的东西,晚辈自然会走的。”
老人伸手去拉一根挂在门后的丝绳,那是叫人的铃绳,等闲弟子未经召唤是不准入内的。
春花笑道:“老爷子您要做什么,吩咐婢子好了,婢子等侍候您,总比他们周到些。”
秋月也笑道:“也许我们笨手笨脚的,难当老主人的意,但是我们至少还活着,活人一定比死人强一点。”
老人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三个人能长驱直入,外面人一定是遭遇到不幸了。
他的眼睛盯在那两个女的身上,目光如剑,使她们有着不大自然的感觉,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跟金狮串通在一起的?”
秋月笑道:“很久了,我们原来是隶属于金狮长老属下的,后来才改调进来侍候小姐。”
老人的心一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换了个环境可以变得好一点了,可是现在看来,你们仍然是自甘下流。”
春花笑笑道:“老爷子,这话可不应该从您的口中说出来。我们投入本教,做些什么事,原是您老人家指定的。”、“可是我后来不是向你们宣谕过,叫你们弃邪而执正的吗?”
秋月笑道:“是的,您说过,可是您没有告诉我们什么是正道。”
春花道:“您更没有教过我们如何去就正道。”
老人怒道:“怎么没有?我说过本教以往的一切全都是邪恶的,要你们屏弃过去的一切,自己约束自己。”
秋月笑道:“老爷子,我们花了十年的功夫学会了本教的种种魔功,您却只用一句话来叫我们改变,这怎么可能呢?”
老人一叹道:“我知道的确是很难,但并非不可能。要从魔教的邪恶影响中脱离出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自我的约束与控制,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帮助你们,但是本教确有很多人靠自我拔了出来。”
春花一笑道:“我知道,那些人一直都追随在老爷子身边,是老爷子忠心耿耿的弟子。”
老人欣然地道:“不错,由此证明魔教并不是一定邪恶的,我们照样可以洁身自爱,为世所敬。”
秋月笑道:“或许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们姐儿俩却没有这种机会。”
老人一怔道:“没这种机会?你们的机会更多,我把你们派在青青的身边,叫她督促你们……”
秋月笑道:“小姐是本教唯一的圣女。”
老人道:“是啊,她始终没有接触到本教的邪恶,你们跟着她,该有更多向上的机会。”
春花一笑道:“小姐自己是圣女,却没有教我们如何去做圣女。她派给我们的仍是一些邪恶的工作,例如叫我们去侍候这位柳大爷。”
“她叫你们去侍候这鼠辈吗?”
春花道:“那倒不是,她只是叫我们监视柳大爷,不过老爷子您也知道,这位柳大爷却是世上最邪恶的人。”
秋月笑道:“可不是吗?他虽然不是本教的弟子,却比本教中最邪恶的人还要邪恶一点。让我们去对着这么一个人,就像叫两只馋猫去守着一尾肥大的鲜鱼,那还能忍得住不偷腥吗?”
老人看着她们,沉痛地叹了口气:“罢!罢!自作孽,不可活。老夫对你们两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秋月笑道:“老爷子如果有教训,我们倒是很喜欢听的,因为今后聆听老爷子教训的机会不多了。”
老人望了她们一眼,忽然道:“金狮要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女孩子一时踌躇难答。老人又是一叹道:“其实我根本不必问,自从他们明目张胆地背叛我之后,他一直就在寻找我的下落。”
秋月道:“老爷子说对了,您活着,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是芒刺在背。”
老人仰天大笑道:“他既有你们做内应,想能很容易找到我的下落,不知他们为何不来杀死我呢?”
秋月笑道:“他们不敢。您老人家那雷霆一劈之威,除了剑神谢晓峰之外,没人能撑得住,而谢大侠自从那次一战之后,也很少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他们找不到一个能够与您相杭衡的人,自是不敢来惊动您。”
春花笑道:“何况除了您之外,还有不少受教于您的门人弟子,也都不是好相与的,所以他们尽管对您十分的忌讳,却也不敢轻易地来看您。”
老人一笑道:“那么今天呢?他怎么又敢了?”
春花微笑道:“今天他也没来,他到天美公主那几去了,是伴着少主一块儿去的。”
“少主?少主又是谁?”
“是天美公主的女儿。”
“天美有了女儿?她居然会嫁人生了个女儿?”
“天美公主并没有嫁人,但的确生了个女儿,她把一切都交给那个女儿。”
老人“哼”了一声道:“这倒很不容易,她居然肯不顾自己的名份,跟人私生了一个女儿,那个男人一定很了不起。”
“是的,那就是谢晓峰谢大侠。”
“什么?是谢晓峰?”
“不错,除了谢晓峰之外,还有谁能令天美公主动心呢?”
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厉声道:“难怪谢晓峰会在那一次找上我,哈哈……谢晓峰啊谢晓峰,你徒具侠名,却不过也是个不明是非的好色之徒而已。”
秋月道:“老爷子,您应该明白天美公主的能耐。她要是施展起媚术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她装一本正经的时候,谁都会被她的无邪所惑。老夫若不是当年轻信了她的蛊惑,又何至于将本教弄得支离破碎,众叛亲离!”
秋月笑笑道:“不过老爷子能够在她的魅力下振拔出来,已经算不容易的了。”
老人只有苦笑了。春花道:“谢大侠后来也发现了她的用心,一怒之下离开了她。世上也只有你们两位是主动地离开她的。”
老人似乎颇为安慰地道:“谢晓峰后来也离开她了,这证明世上毕竟还有不为色动的男人。不错呀不错,谢三少爷这神剑之名,毕竟不是虚拥的。”
先前他还在对谢晓峰讥笑不齿的,一转眼之间,又开始对谢晓峰赞美了。
不过这赞美之词出之于老人之口,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更由此可见,要离开那个女人是需要很大的毅力的,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秋月道:“天美公主因为在老爷子与谢大侠身上两次失败,认为奇耻大辱,居然自毁了容貌,幽闭在深谷,专练武功绝艺。她发誓要有一天以真正的功夫来胜过你们,征服天下。、老人哈哈一笑道:“雄心可嘉,不过她是块什么料子我很清楚,要想在武功上胜过我跟谢晓峰,此生是绝无可能的了。”
“这个倒不清楚。天美公主自从幽居深谷之后与外面整个地隔绝了,只有金、银二位长老偶尔去探视一下,他们对她仍是忠心耿耿的。”
老人道:“天美对人是有她的一套,这个我自承不如。她能把金狮、银龙从我身边拉了过去,乍一听闻,我都难以相信。我以为最可能叛变的是铁燕夫妇,那两口子最不安分。其次该是铜驼,因为他最桀骜不驯……”
春花笑道:“据说天美公主在铜驼长老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铜驼长老对老爷子太尊敬了,始终不敢接受,使得天美公主一直骂他是奴才胚子。”
老人叹息了一声道:“铜驼对我的忠心使我很感动,但是他太死心了,天美的种种暗中阴谋,他为了怕我伤心,不肯告诉我。我若早知道天美在谋取我的霸业,结局又何至于如此!”
春花笑道:“不过天美公主的雄心成功的希望很少,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谢小玉身上。”
“谢小玉就是天美跟谢晓峰的女儿?”
“是的,谢大侠跟天美公主的事,江湖上知者极少,可是他对这个女儿倒没有否认,因此谢小玉兼有天美公主的班底,又加上神剑山庄的声望,倒是颇有一番作为。”
“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很不错,她既有谢晓峰的聪明,也兼具了天美公主的美丽与噬力,在神剑山庄颠倒了不少世家公子,要征服武林倒是不太成问题。”
老人却充满自信地笑道:“尽管她能征服天下,却征服不了丁鹏。”
春花一笑道:“这倒是,谢小玉在丁公子手中几次吃了亏,差点没把神剑山庄给翻了过来,所以金狮长老陪着她到天美公主那儿去求援去了。”
“天美重出,又能奈何得了丁鹏吗?”
“这个婢子等倒不清楚,但是听说天美公主在这几年穷研魔教秘籍,颇有心得。”
老人“哼哼”冷笑道:“那些功夫都是在老夫手中骗了过去的,老夫还会不清楚吗?那还能练出什么通天的绝艺来?充其量也不过跟老夫不相上下。要想追上丁鹏,她除非是脱胎换骨了。”
春花忽然很感兴趣他说道:“老爷子,丁公子的造诣竞能高过您几十年的潜修,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老人一笑道:“这也没有,不过丁鹏的武功造诣大部分得之天成。”
春花道:“丁公子以前的技艺平平,看不出他的天赋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人笑道:“他不是个学剑的人,所以他在剑招上只能小有所成,但他却是学我的刀法的最佳入选,再加上他某些遭遇、天性,乃使他的成就达到了无人能企及之境。”
他似乎变得出奇的好脾气,跟两个丫头居然谈得十分高兴,完全忘记他们敌对的立场了。
但是这时候,旁边有个人却不耐烦了,冷冷地发出了一哼。
那是柳若松。
这家伙的胆子居然大了起来,此时此地居然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冷哼。
他凭的是什么?
老人立刻听见了那一声冷哼,不由怒声道:“你哼个什么鬼,此时此地,难道还有你出声的份?”
柳若松笑笑道:“前辈虽然看不起晚辈,但晚辈倒还不像前辈所想的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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