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出神,云问进来禀报,说宫里来人宣他进宫。他微感意外,自燕旻登基后,还从来没有单独召见过他。有好几次他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后,特意去承德殿觐见,燕旻都以各种理由推搪,没想到这回他竟主动召见他。
“可知是何事?”
云问一向做事心细,一听说宫里来人,不必燕诩吩咐便打听了一下,“据说陛下晌午时曾在宫里见过叶姑娘。”
燕诩眉头一蹙,他不在意燕旻私下见叶萱,他只担心她私自下了无荒山会有危险,当即吩咐云问派人找她,“别惊动她,待我出宫后亲自去见她。”
吩咐完毕,燕诩便匆匆往宫里赶,他只想早去早回,好去见见那个他牵挂已久的倔犟女子,再将她牢牢圈在自己身边,她一日不回来,他始终一日不得安心。
“世子,许久不见。”前往承德殿的路上,华媖轻移莲步,自花园中迎了上来,“听闻世子出征魏地时受了伤,华媖心里一直不安,不知现在可是好了?”
一听闻燕诩要进宫,她早早就装扮好,等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待终于见到那个思慕已久的身影步履从容地走入花园,她本就忐忑的心此时狂跳不已。
她已从袁牧口里得知,她当初请袁牧陷害惜月的事情已败露,袁牧也因此事受制于燕诩,但她不甘心,她虽和燕旻莫名其妙地有了肌肤之亲,但她从未想过要嫁给燕旻。她不喜欢燕旻,她看不起他的无能,鄙夷他遇事只会埋怨,只会逃避的性格,哪怕明知只要嫁给他,她就能母仪天下也不为所动。她华媖要嫁的男子,必定是顶天立地,撑得起一片天的英杰,而这样的男子,世间只有一个。
燕诩停下,神色漠然地朝她点了点头,“有劳挂心,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他今日穿了朝服,宝蓝色的衮服让他更显风姿英挺,他微垂的眸子没有看她,清冷幽深,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然而恰是这副冷硬孤清的模样,让华媖心里更加生出非他不可的渴望。她紧紧攥住在袖子里微微发抖的手,努力装出不经意遇见的样子,“华媖今日在太皇太后跟前还念叨着,要做世子爱吃的金丝肚羹送到睿王府,没想到转头就在这里遇见世子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燕诩已道:“我不喜欢吃金丝肚羹。”
华媖怔住,脸色僵了一下,“可我记得,以前世子在太皇太后宫里,最爱吃的便是这个,刚才睿王也说,世子一向爱吃羹汤的。”
燕诩没理会她所说的羹汤,反问道:“我父王来了?”
他直接拒绝她的好意,华媖虽感尴尬,但见他肯和她聊别的话,仍是感到高兴,便笑着道:“是啊,现在还在太皇太后宫里。自先帝晏驾,太皇太后心神郁伤,身子大不如前,常念叨着王爷和世子,世子若是有空,不妨多进宫陪陪她老人家。”
睿王自先帝死后,终于肯出府走动,但依然不肯见燕诩,就连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也刻意避开他。燕诩心里想着父亲的事,连眼角余光也没看华媖一眼,淡淡说了句告辞后,便径直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见面,华媖不想轻易放手,又道:“世子方才说不喜欢吃金丝羹汤,那不知世子喜欢吃什么?待华媖做了,一会世子见过陛下,正好到太皇太后宫里品尝,她老人家见了世子,不知该有多欢喜呢。”
燕诩停下脚步,缓缓看向华媖,清冷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带着审视,眸光变幻莫测,似有探究,似有嘲讽,似有厌恶,深不见底。他知道她不想嫁给燕旻,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可翼城里对他倾心的女子多了去了,难道他每个都要费心去应酬?她对他有非分之想就罢了,她最不该的,是生出恶毒的心思去害惜月。
他的目光自她脸上往下移,她小腹平平,看不出怀孕的迹象,大概是在知道自己有孕后,偷偷打掉了。上一世因他的推波助澜,华媖无奈嫁给了燕旻,没想到最后竟成了燕旻的助力,说动平安侯出兵十方,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世,他不再小瞧她,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推动她和燕旻的婚事,反而在太皇太后力促两人时,让部下上折子,说先帝才仙逝,天下通孝,天子更应正身率下,方能万世师表。
燕旻对华媖显然也没有什么意思,更没领会先帝让他娶华媖,趁机拉拢她娘家平安侯的良苦用心,当即顺水推舟,说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燕诩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将燕旻赶下台是迟早的事,他要未雨绸缪,在谋事前扫清一切障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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