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棱雪花扑簌簌下个不停,从前夜到清晨,整个府邸都被大雪盖了一层厚厚的霜白。
夕月窝在晴明温暖坚实的怀里,半敛着眼偶尔扫下雪景便又收回视线,闲闲地把玩着他的青丝长发,不声不响。若不是因为她眼眶微肿、眼睛通红,看着如今这般温馨又闲适的画面,实难看出她曾经狠狠大哭过一场。
她只觉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放松,那些烦恼,那些忧愁,那些令她头疼的所有,都似乎已经离她远去。
他身上淡淡的梅香,让她贪恋又怀念,窝在这样的怀抱中,她便是那个被宠被护的唯一。
此刻,她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晴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过她的发丝,垂眸凝着怀里的人,同样默不作声。
她的难过和伤心他都知道,他任由她无助地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任由她不停地说着乱七八糟地话语;任由她眷恋他,在他面前卸去坚强的伪装。
没有起因,也没有结果,他就那么一点点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给予她最坚实又可靠的怀抱,供她放松发泄。
她渐渐缓过来的样子,带了几分惹人的脆弱和可怜。
他心底止不住的疼惜,拥她入怀,陪着她一起静静坐在屋外的沿廊上,与这素白的世界相溶相通,把这静谧又安稳的时间岁月,绵延至荒芜的尽头。
他们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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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明本来有事要跟自己师傅禀报,可当他走到府后的院落看到那两个相拥在一起,和漫天雪色融为一体的人时,匆遽停下了脚步,就那么远远停驻在廊角,握着手上的念珠,一下下拨动着上面的珠粒,远观。
“泰明,你是有事找晴明大人吗?”
十二神将之一的太阴跑到他跟前,萝莉样子扎着小辫儿的脑袋晃悠悠仰起,冲他道:“不过晴明大人现在正忙着谈情说爱,顾不上你啦~~”
“太阴,怎么说话呢!”
玄武一身黑色劲装着身,虽是小正太模样,面部表情却透着老成,蹙眉训了她几句,转头看向泰明,“晴明大人可能要到晚上才会有空,泰明大人是有急事吗?”
泰明摇了摇头,“不急。”
最后瞥了一眼那副唯美的画卷,转身离开。
太阴冲玄武做了个鬼脸,看向越走越远的人,不满嘟囔道:“这家伙还是一年到头同一个表情,真是无趣!”
“晴明大人让你做的事都办好了?”玄武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拉住太阴的手就往某一处拽去,“事情没有做完你就来看戏?到时候如果被晴明大人关紧闭,就不要来求我帮忙!”
“喂喂,你轻点行不行,我又没说不去,你慢点啦……”
听着渐远的声音,晴明噙笑睨向已经在怀里睡着的人,目光极尽宠溺。
将人抱回到自己的卧房,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口,轻道了声“等我回来”,便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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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泰明正在屋子里卜卦,忽见自家师傅立在门边,忙起身将人迎进。规规矩矩坐在茶几一侧,行云流水般煮茶沏茶,随后敬上茶水,“师傅,请。”
晴明笑着接过,声音透彻中又带着丝丝慵懒,仿佛晴日午后坐在院中小憩般自在,“你这沏茶的功夫……是愈来愈好了啊。”
泰明红了红脸,虽然跟在师傅身边这么多年,他也渐渐适应了如何做一个人,可有些时候还是不太擅长言辞,经由一番夸奖,便就那么微垂着头,双手搁在腿上一副聆听指教的模样,让在一边看着的晴明好笑之余不免感叹这孩子的心性。
他呷了口茶,淡淡道:“日后,这里还要你多费些心思才是。”
“师傅?”泰明看向自家师傅,不明所以。
“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几乎学完了我的阴阳术,但这阴阳一术博大精深,你不止要精通,还要学会其中的衍变。这里面的东西,相生相克万千变化,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通透的,好在你的悟性不错,我若是离开,也算放心。”
泰明听罢微微了一愣,想到刚才在庭院看到的场景,问道:“师傅是准备跟小月离开这里,回到她的世界吗?”
“嗯,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自是要离开的。”见对方一副不舍的表情,晴明执着桧扇轻敲了敲他的头,故意嗔道:“难道我不在了,你还能被那些人欺负了去?”
泰明摇摇头,异色的双眸若水波般凝着教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诚挚道:“师傅,谢谢您赋予泰明生命,也谢谢您对泰明的教导……”
“呵,看来你这人情世故也长进了不少呢。”
“师傅……”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为师虽然走了,但这里的一切都会留下给你。”
晴明抬手轻轻一挥,身边便幻出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穿着素色单衣的人,“这是用我的头发制成的人,以你现在的阴阳术,虽可以招出但时间不会很长,我把这个放在这里,待你能渐渐懂得控制后,就随着时间改变它的容颜吧。”
“出来。”他轻轻敲击了茶几三下,原本不大的屋子瞬间立满了十二个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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