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似乎就僵死在了那里,就连瑞庆宫里从来都少不了的, 轻得几乎只是在耳力边缘徘徊的行走声,也都随着今晚这特殊的情况而消失殆尽。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被王珑压在了身下。只是他足够尊重,保持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困在我身上,而是用手肘营造出了一方私密的空间,就在这瑞庆宫的后殿里,把我给困住了。
他在专注地看我,却并不说话——态度甚至有些严厉, 和旖旎温存一点都扯不上联系。就只是这样看着我, 严厉、审视甚至是深思的看着我,似乎脑海中有无限的思绪,在脑海中流转,让王珑这样的人, 都难得地将心中的思绪, 表露在了外头。
气氛本该旖旎暧昧,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王珑靠得这样的近,我不知道一般的女儿家在这时候会想些什么。可不知怎么,我却只注意到了他领口处的一点酒污,还在心底思忖着:以王珑的好洁成癖,真难得在身上沾染上污渍。
一时间又想到了他和王琅的不同。王琅压着我,总是将我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总要我用眼神和动作来表达了自己的不舒服,他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一点点地方给我呼吸。让人觉得我的这一点空间,都是他的恩赐。——虽然表面上看着克己守礼,但在私底下,他的需索要比一般人更强烈得多。甚至于这样的小事,都有所体现。
而王珑的气场和他六哥比,就透着那么的温和,那么的犹豫,他虽然压着我,但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是可以在下一刻推开他的。他并不会也不能将我强迫着留下来。
或者是因为这样,我并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还保留了几分从容,我主动地找着他的眼神,却反倒似乎是他有些不愿意和我对视,竟将脸偏到了一边去。
气氛到了现在,才终于有一点尴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坐了起来,退到了一段距离之外,这才站起身来出了屋子。
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再装疯卖傻了,王珑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足够明白,我只希望我能将我的回绝,也表达得明白一些。
也许是毕竟有了很多伏笔,在这一刻,我感受不到一点怅惘、无奈甚至是恐惧,反而有种隐隐的畅快感,似乎有一个被捂了很久的脓包终于为人挑破,虽然也隐隐作痛,但脓水流出,距离痊愈,似乎也更近了一步。而在这畅快之外,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好笑,引而不发。
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去打量王珑。
他还盘膝坐在地上,维持着将我压下时的姿态,眼波流转,似乎正在深思着什么。冠玉一样的脸上,少见地带出了迷惘。似乎有无限迷思横亘心中,令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在和周围人的相处中,极少有一件事,是我自己心中有数,而别人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我想王珑的心思,此时此刻,应该是难得的一件事,除了我十拿九稳之外,连王珑本人都不甚了了的心思。
想了想,不禁又有些好笑起来,我没有再找柳昭训,而是一身轻松,独个儿踱步回了东宫,一路上越想越好笑:纵使以王珑的细微心思,在情之一字上,居然也这样地痴。
回到西偏殿,小白莲和小腊梅倒是已经给我预备好了热水。我跑得急,身边没带从人,这两个小丫头等到刚才,正想到瑞庆宫去接人,没想到小白莲走了几步,倒是和我在门口遇上。她顿时泥住我了,一边给我捏背,一边软语央求我,“娘娘,咱们也想听听大将军挥马北上,直下双城的传奇故事!”
小老百姓爱凑热闹的心理,真是从上到下再没有变的。我哥哥捷报才来的时候,坊间茶馆就已经开说了‘苏将军天兵神将’的故事。不过那是以讹传讹,如今有了我哥哥本人的亲自叙述,这些个小宫人们,免不得是要软语询问,将他的故事磨出来到处去传说的。
“阿昌就跟在太子爷身后服侍。”我和小腊梅说,“你们找他转述,他听得保准比我要全得多。”
小腊梅转着眼珠子,恨不得当时就脱身出去找阿昌。我看了直笑,又想到问,“王琅呢?他回来了没有?”
王琅却是直到后半夜才回了东宫,甚至还没有理我,而是先进净房洗漱过了,才倒在我身边,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你哥哥酒后竟是个话痨——”
我直笑,“你是第一次和世阳一道喝酒呀?今晚他喝得算少了,又记挂着刘翡,不然你哪有这么容易脱身?”
虽然和哥哥相见,是件喜事,但乱了一天,我也多少有些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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