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女儿和孙女,都是不能守夜的,按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一天,应该是我大伯来守的,可是李半仙看着我,定定的跟他们说着:“今天晚上他来守。”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我,我既不是儿子辈,又不是长孙,可是李半仙的话,没人质疑。
棺材就停放在那里,李半仙没有让我一直跪着,而是守到后半夜三点,就可以去休息。
李半仙照样还是领着我大伯,在门前的木杆子上敲了三下,大伯喊着:“娘,上西南,娘,上西南……”
我想起当初孙老师,好像也是这个样子,可是奶奶是被爷爷带走的,难道也找不到地方无处可去?
李半仙单独对我解释着:“今晚鬼门关朝西南开,走错方向就坏了。”
我不懂那么多东西,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屋子里很快人群散去,只剩下我自己,和旁边躺在棺材里的奶奶。
气氛很诡异,奶奶棺材前,李半仙点了一盏长明灯,我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屋子里电灯一直开着,并没有关闭,而那盏长明灯的烛火,也一直跳跃着。
他们大人都在那屋忙活着,商量着这场丧事由谁来办,又该请谁。
农村就是这样,不管红白喜事,都是一份礼钱。
窗口有人,我看过去,的确是人,是我二伯。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有说话,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我们爷俩就这么隔着一个窗户对视,当然,我手里还捧着那个小匣子,而小匣子里别的东西已经拿出去,就剩下一堆奶奶交代要烧给她的照片。
抽完了那一支烟,二伯也闪身进屋了,虽然很多事情,别的叔叔伯伯不是很喜欢跟他商量,可是,我奶奶都已经死了,同样是儿子,他也不得不出席。
门开了,李半仙走进来,表情有点严肃。
“孩子,今晚小心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醒我这个,不由得有点担心。他让我小心什么?
还没有等我问出口,他直接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你二伯好像带了东西回来,只是他不知道。”
我二伯?
刚刚那段时间,二伯确实不在,也没有人问他究竟去了哪里,可是,他能带什么东西回来呢?
“一股野生的味道,你自己注意,今天晚上门窗一定要关好,一定不要让任何带毛的东西闯进来,尤其是靠近你奶奶的棺材。”李半仙说的很严肃。
“什么意思?”我不懂,什么是带毛的东西?
“黄天霸在你奶奶身上呆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有些东西,可能会借用她的尸体。”他越说越离谱。
借尸还魂的意思吗?这个我只在聊斋里看过,现实应该不可能吧?
“只需要一口气,你奶奶就容易诈尸,然后掐死一个人之后才会倒下,而那个死的人,就成为你二伯带回来的东西最好的选择。”李半仙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
“诈尸?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总之,记住我说的话,戴好你奶奶给你留下的东西,然后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马上叫我,你自己现在肯定应付不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呆愣在那里,天啊,这是什么事情?带毛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什么?还有,借一口气,我奶奶就会诈尸,然后掐死一个人?
我用手捏了捏另一只手上奶奶留下的镯子,又确认了一下那两个耳环还在脖子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十二点过后,就再没有一个人进过这个屋子,几个屋子的灯都亮着,可是还是免不了显得阴森,我一个人守在奶奶的屋子里,和奶奶的尸体共处一室。本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亲情胜过了害怕,可是,李半仙跟我说的诈尸的事情,让我分外紧张。
那台老式的座钟钟摆还是不停的晃来晃去,我有点困了,那屋好像讨论的差不多了,人也该散的都散了,没有什么声音。
突然,身后的窗子传来一个声音,是有人在用手,划着塑料,刺啦——干净利落。
我回过头去,看见一只手,不,应该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在玻璃上挠着,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就好像沙石磨在玻璃上。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分明看见,那是一只猫,通身黑色,融在夜色里。一只黑色的野猫,这就是李半仙说的,带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