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无一丝自觉,东方华对林镇南自然是移情自阿姐,自觉娘亲舅大,很是有些不同的感受和作为,林镇南对东方华的应对则更习以为常,虽然见面不过两次,深谈更不用提起,但他初接触这位阿叔就与常人所见所闻大相径庭,自然没什么比较和意外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青羊宫,东方华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封交给知客道人,稽首施礼道:
“求见龙门道人。”
知客道人回礼后,带着纸封转进青羊宫深处去了不一会,便回来将纸封交还,施礼道:
“龙门师祖说,不对,不对。”
东方华则并不意外,反倒问起详情:
“龙门道人接了纸封么?”
“没有。”
“那好,请转交另一个纸封,这次他就会见我了。”
知客道人颇为难,但被温润坚凝的目光注视着,压力益增,最终也只好应下来,再次带着纸封往里去了。
不一会,知客道人又回来,纸封仍然在他手上,这次还是施礼道:
“龙门师祖说,不对,不对。”
这次东方华并未难为知客道人,只是借了旁边书写功德榜的笔墨,一手托那纸封,另一手悬腕在上规规矩矩的以正楷写道:
“千金难合骨肉,高人易懂凡心,前日家姐流落西来,生徒东方特携子侄求问龙门仙师。”
字迹浅白,且光明正大,写完撂笔,伸手轻挥,一丝气息掠过,字墨已然干透了,顺手再次递给知客道人:
“还请再次回禀,这次再不会不对不对的了。”
知客道人犹豫为难半晌,本不欲接了,可看了纸封上浅白的话,只道是儒生求问家姐下落的求签人,便再次回禀去了。
这次知客道人一去,大半晌没能回来,这个功夫在旁边看的稀里糊涂的林镇南虚心求教:;
“阿叔纸封里装的什么,还有后来写了那几句话,既然是从正门而入,怎么就像世俗礼拜山门,一点没有江湖武林打上门来的那种气势呢?”
“江湖争斗,生死一线,追名逐利,又有谁是真的一腔耿直。堵门大战,听上去热血沸腾,但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得已的,常常是有血海深仇,却因对方门派关系复杂,抓不到具体的凶手的仇人,只得挑战门派,这样的人虽然大都武功高强,常有一时得势了的,却被江湖人排挤,或捧杀,或打杀,绝无好的下场。
今日此来,我不主动表明身份,却也不故意掩藏,就已经是胆大妄为,足够江湖中传为佳话,而以纸封中的钱票开路,却误导对方这一行的来意和身份,两次钱票扣门被拒无妨,却将龙门道人生生架在了得道高人的派头上,最后一封,写明来意,用内功迅速吹墨,对方更能从笔墨中看出我运笔的武功意境和深浅。
如此既不敢怠慢,又得了挤兑,便不得不把他得道高人的样子扮下去了,一会儿进去只要不过分咄咄逼人,你我全身而退绝无意外,甚或这龙门道人识趣的话,给我等一些信息,并以此交接善意,也是有可能的。”
林镇南听着这简单几次来往中蕴含的江湖门道,不禁冒出冷汗,本想来东方阿叔此行故意行险的样子终于和他的江湖形象对上了,却原来这位东方阿叔是谋定而后动,只不过这种习惯操弄人心,惯于把人逼到墙角的作为,虽然利益巨大却还是要谨慎为之,就说今日,这龙门道人还未见面就被算计了去,难道真的心中无怨,心平气和么。
这种自省的心思一转而走,更兴奋的是,据东方阿叔此言,此行至少能得到龙门道人关于阿妈下落的表态,甚至于交代,若能以东方阿叔对那神秘人武功技巧的理解,从青羊宫一脉获取真正可靠的讯息,此来可就真是太值得了。
正想着间,知客道人回了来,这次纸封没有再在他手上,必然是被宫里前辈高人留下了,只见这知客道人比前两次都更加拘礼,离得大老远就弯下腰来,眼中闪过恐慌和无措,对着还候在门口的叔侄二人高声施礼,匆忙请入,并头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