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昨日里已经答应洋哥儿的请求,顾氏却并没有立即遣人回娘家试探此事,反正国丧期间并不适宜谈论嫁娶之事,慧丫头至少一年之内皆会在家好好呆着,她可有的是时间筹谋此事。
而且若是想将此事办的漂亮,即顺了儿子的心意,又不至招了娘家哥哥的埋怨,选个最佳的时期才能有个成功的开始不是?
洋哥儿因不是她亲生的缘故,自小便是对她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平日里也多是摆着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这会为了能顺利娶得美娇娘,真是面子里子全皆豁出去了,整日里在她面前彩衣娱亲,做那讨好卖乖之事,可是让顾氏好好过了一把为人父母的瘾。
作为孟府里二十几年屹立不倒的当家主母,顾氏自然有着丰富的宅斗经验,虽然自家婆婆的见识手段实在有限,也曾差点一度将她的智慧水准拉低至平均线之下。
但是之后陆续进门的弟妹们,可个个皆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出身书香清贵一族,便是商贾大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满腹心思算计。若想将公爵府稳稳地把持在大房手里,没有些心机足够的手段与智慧谋略,怎可能牢牢地弹压着二房三房,况且旁边还有着一个时刻在等着你出错的老太太?
所以说时事造英雄,顾氏既有足够的胸中沟壑,从娘家承袭了足够的理论知识,又实实在在经过了一番现实的磨练,一举一动虽是皆有深意,却总让人有一种无迹可循之感,且往往让人心甘情愿的按着她所期望的途径办事。
顾氏这边吊着孟洋的胃口,那边已经着管事的嬷嬷连续给平日相熟的姐妹下了帖子,邀各府的当家太太带着自家的女儿来孟府相聚。
帖子上也没明着写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说国丧期间没甚娱乐,以至于在府里甚是苦闷,想着在此特殊之日,虽不能与众老姐妹们共享美酒豪宴,但若只是一杯清茶、一席素宴,想来也是无碍,这才厚颜延庆各家姐妹。
便是这样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一群当家太太领着一水的新鲜葱绿的小姑娘,在宴会上大谈八卦趣事,虽是缺少丝竹管乐之音、翩跹惊鸿之舞,这些平日里端庄贤惠的当家主妇们居然也很是津津乐道与各种八卦消息,非但无丝毫厌烦之语,有的甚至回府之后,自个也相仿着下帖请自家的亲戚姐妹来府闲聊。
完全不像往日里,若是府里面没有请到正经当红的戏班子,或是砸重金延庆御厨名家整治上那么一桌子的稀世好宴,是绝不会相请任何一家的太太来府里做客,以至于丢了自家的门楣脸面。
如今即是有顾氏开了这个好头,满京城里贵妇们自是重新开始走动起来,便是前一段时间春闱开榜,管家太太们因顾忌国丧,也没敢四处走动全都老实的猫在府里,即使家里有登榜的子弟,也皆是小小的庆祝一番便草草了事。
顾府这里更是几乎日日皆有聚会,且每次前来聚会的人家,除了寥寥几个熟面孔以外,其余皆是一茬一茬的新面孔,虽说帖子里指明要带着年轻的小姑娘不免让人犯些嘀咕,各家太太们却也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事人似的应邀而来。
等着孟洋心急地长了满嘴的火泡,连每每为母亲准备宴会的芳菲也被母亲的举动给弄糊涂的时候,顾氏才终于觉得已经将火候烧够,遣了贴身的嬷嬷给自个的娘家嫂嫂下了帖子,相邀过府一叙。
虽是有为自家庶子牵线栓婚的意思,但若是依着一般的手段直接与嫂子提起此事,依着对自家哥哥嫂子的了解,恐是会好心办了坏事,当场遭了拒绝以至于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顾氏又自持有些手段,仗着对敌方性情了如指掌,即占了这个先机,自是要利用的透彻到底,说不得最后还能让自家嫂子主动提起联姻之事,况且以嫂子性情与头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之事。
顾氏心里面即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便有了与嫂子长期抗战的准备,反正国丧期间一年不准嫁娶,也不怕侄女有一天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的定给了别家,自个是怎么盘算怎么觉得己方的赢面颇大。
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孟府里面迎来了前来登门赴约的亲家舅太太范氏。范氏现在虽是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但若只观其如今的风姿,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享誉一方的绝色佳人,雍容的华贵、清雅的气质并没有随着时光而流逝不见,反而是因为有着时光的洗礼使得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温润,与顾氏相比却是有着另外一种高贵。
等着将范氏请到客位上坐好,芳菲这个小辈才走上前来,先是施礼问好,之后才略带疑惑开口问道,“舅妈怎么没将慧表姐一起带来,只因最近事情颇多姐妹之间已是许久未见,本还想着即是舅妈要来,想必慧表姐定是要一道跟来的,如今怎会未见人影?”
“乖乖菲儿外甥女,难为你还如此惦记你家表姐,慧丫头若是能有你一半的贴心,我这做母亲的便是做梦也会笑醒!”范氏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道,“你慧表姐前日去了城外的光福寺礼佛,正好不在家,所以这次也便没有跟来。”
“表姐去了光福寺?这清明节还未到,慧表姐这时怎会想到要去山上。”芳菲疑惑道,“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便是这次不能相见,菲儿也可择一佳日去舅妈家找表姐玩。”
“可不是说你那表姐让我这作母亲的不省心吗?这好端端的就非要闹着住到山上去,总说因为错过选秀的缘故,便觉得府里的众姐妹全皆在暗地里笑话与她,说是在家里住的不舒坦,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着嫂子说起慧丫头之事,顾氏插话说道,“慧丫头也因为选秀之事在家里闹别扭啊?”
“怎么,听小姑您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孟府里面也有人在闹?”范氏瞪眼不信道,“不是说你家二丫头已经失宠与老太太,被一个野路子来的七丫头给抢了头筹,老太太近来也不再事事为这丫头出头了吗?没了靠山,她还能怎么样你这个当家的主母不成?”
“还能怎么样?老太太靠不住了,转过来对我巴结讨好呗!平日里又是端着一副不得已的委屈样子,仿佛陪着老太太是多么委屈的事情,人家素日便装得好,现在转过头来再巴结我这个嫡母真是没有一个人看出那丫头的本质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还真是不可小觑。”
听着小姑话里有话的意思,范氏也想说些私密地悄悄话,瞅着旁边站立的芳菲便又说道,“好孩子,你家表姐还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那丫头也只说什么时日不定之类的话,又有光福寺的后山有咱们家的一方别院,里面收拾的甚是齐整,一应事物也是样样齐全,你表姐恐怕要乐不思蜀也不一定,改日我选个好天气将她接回家里来,到时再给你回信如何?”
“表姐即是为了散心,怎好说接回来便接回来。”芳菲赶紧为顾慧说好道,“若是之后表姐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舅妈才遣人将表姐接回来,到时还不知道表姐要怎样秋后算账呢?以我说还是算了吧,等再过个三五日,若是外甥女有富余的时间,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亲去光福寺那边拜访岂不更好?”
听到芳菲这番对答,顾氏先就笑着拆台道,“嫂子可别被菲儿几句话给忽悠了,她哪是想着慧丫头啊!现在阖府里,谁不知道这丫头心心念念想的便是能够出府轻松半晌,因最近要教导她单独处理府务的缘故,所以她现在是日日在一些琐碎小事上费心,恐怕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此时恐怕定是再想着各种办法能够出府松泛半日,若是能够在外面住上三五日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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