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听着母亲毫不留情的在舅妈面前拆自家台,虽是自家亲戚,到底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芳菲扭身抓住顾氏衣袖,跺脚不依道,“母亲老爱逗弄女儿,最近更是连哥哥也不放过,舅妈刚到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差点被母亲揭了老底。”
“你是我女儿,你心里到底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顾氏轻点芳菲额头心疼说道,“我也知道最近可能将菲儿逼得有些过紧了,平日里不是处理府里的事情,便是陪着各家的官太太小心周旋,想来也是累坏了。”
“菲丫头若是累了便回自个院子歇歇也无妨,皆是自家亲戚没那许多的讲究。”范氏慈爱说道,
“我只与母亲叙话即可,并不需要有人在旁伺候,便是有甚需要,还有丫鬟仆妇呢,怎么就非你不可了,还不快快与我下去歇息去!”
“即是你舅妈在这里为你说话,你也别在这里碍眼了,省得在你这个小姑娘面前说话还得遮遮掩掩的,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是坏了你这丫头的耳朵,二呢我们自个说的还恁的不尽兴。”
听得母亲此语,芳菲立马假装伤心说道,“舅妈与母亲这是嫌弃我呢?哎!直说就是了,人家还能赖在这里讨嫌不是,又何必说的这样直白,平白伤了女儿的心。”
芳菲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直瞧得在场的两个长辈是哭笑不得,范氏更是笑着说道,“平日子瞧着,这丫头行事做派端的是娴静端雅、知礼稳重的,何曾见过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小姑不愧是当年娘子军中的头号人物,这教养的姑娘也是个千变万化不可捉摸的性子。”
听着这番范氏似褒似贬的话,芳菲更是俏皮地行了个致谢的礼仪,这才在长辈的调侃声中退出了房中。
等到清退了房里的丫鬟仆妇,会客室里只剩下顾范二人,话题才渐渐入了正轨。
此刻范氏远没有刚刚芳菲面前的轻松惬意,反而有些面带愁容之色,与自家小姑大吐近日的苦水。一会说自家儿子是如何如何的不争气,身上虽说也一两个虚职,到底不是正经出身,语气里还满满的皆是对顾氏养了几个好儿子的羡慕嫉妒恨,一会又说自家闺女如何命苦,近在眼前的大好前程,好好地又被国丧给搅了,满口皆是万事不顺的意思。
顾氏只在一旁认真听着,等着范氏发泄了一通,作为范氏口中的全福之人,顾氏自是要赶紧自贬身价,以便能与嫂子寻求那么一丝半毫的认同感,将自己与范氏归到一国去,以免有什么楚汉之争之事。
只听顾氏说道,“我家菲儿原定的婚前不是还得巴巴的再等上一年?又不是只你家的女儿不能参加今年的选秀,你只放眼瞧瞧,哪家没有一两个待选的女儿,还不都是一样要自行婚配?嫂子那就有这许多的叨念之语。”
“菲儿又不是不嫁了,左不过再等一年的时间而已,若是我能将女儿多留几日指不定心里会如何偷笑呢,这又如何能比?”
“菲儿的情况你又是不知道,哪有什么可偷笑的,我现在只求我那女婿是个自律自守的真君子,若是还未成亲就得预备着对付未来的同房姨娘,那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顾氏这话虽是真假掺杂,这意思却是实在的,顾氏是真怕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到时出什么幺蛾子。
范氏将顾氏话里的菲儿代换成自家的闺女,立马眼里就显出同情神色来,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府里约见各府的官太太们,可有此事?”
“这事你也听说了。”顾氏假装吃惊,一脸诧异地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觉得无聊才开个茶话会而已,也没有狂歌艳舞的,想来也没什么事情?”
“少来,若只是单纯地聊天,怎么还次次指名要人家带上小姑娘,别人不知内情我还不了解你,拿个庶子作亲子疼的奇人,这可不就要与你家的二小子挑姑娘吗?”
“怎么也是从小疼到大养在身边的儿子,总想着能早早给他娶一房知冷知热的贤妻。”顾氏脸色坦然说道,“洋哥儿本来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龄,先前是因为要下场考试的缘故给耽搁了,之后就又碰到了这国丧,我就是想着能早早相看人家也是好的,省得到时候那些顶好的姑娘全部被人家给抢走了。”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了,还真没见过有你这样当嫡母的。”范氏佩服道,“不过你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至少二小子还真是给你长脸,便是你家大儿子当年春闱考试也是进了二甲的,现在京城里面哪个不说公爵孟府的顾夫人是个会教养孩子的,就是大女儿没有显现灵纹,也是风骨俱佳的好儿媳人选,若不是订婚太早,定是各大世家们争抢的当家奶奶了。”
“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好了。”顾氏谦虚道,“我现在就是发愁到底该给我家的洋哥儿配个什么样的人儿才好,你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听得顾氏的询问,范氏皱眉建议道,“你家二小子一瞧便是个有大主意的,本身又是个有大本事的,寻常姑娘怕是瞧不上眼。你若是不想日后母子之间有什么嫌隙,不如事先询问一下二小子,至少搞清楚洋哥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才好照本办事不是。”
“你想到的,我也早就想到了,近几日我还让菲丫头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呢,你猜那小子到底是如何回话的?”
“听你的语气很得意的样子,莫不是什么好话不成,以至于你现在还飞眉弄眼的。”范氏挑眉问答。
“可不是。”顾氏得意道,“那小子居然说若是要找老婆的话,能有我一半的胸襟气度与才学本事,倘若能顺利生下子嗣,他宁愿今后不再纳任何妾侍,一心一意的待他的妻子。”
“洋哥儿别在是与菲儿闹着玩吧,这话你也当真啊!”范氏吐槽道。
“我养的孩子我了解,洋哥儿不是一个喜欢玩闹的人,实乃是一字一诺的真君子也。”顾氏反驳道,“况且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洋哥儿因为自个母亲的缘故,自小就厌弃内宅争斗,若是想要后院清净,只有一位女主人足矣。”
“叫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有模有样啊!”范氏疑惑道,“当真就只娶一个?”
“可不是!”顾氏笃定道,“所以对于给洋哥儿选妻之事,我这才是格外的慎重,生怕有一丝走眼的可能。”
“那可得好好选选才是。”范氏不无感慨道。
“嫂子可是决定等国丧已过,便与慧丫头想看人家,还是再等上三年参加选秀?”顾氏不经意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是立马就要相看人家,而且不是明年就得从现在开始,我要偷偷开始注意京里面有哪些适婚的小哥儿啦。”范氏说道,“这事也是经过你哥哥同意的,选秀为了家里的挣前程的事,族里大有人在,又不一定非要我的女儿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嫂子到是真疼那慧丫头。”顾氏感慨说道,“不过慧丫头也真是招疼,先不提性情与样貌,只孝顺父母、尊敬长辈这一块,在如今的小姑娘当中真真是头一份。”
“可不是。”听到有人赞自家女儿,范氏立马开始进入二十四孝母亲的角色,恨不得从顾慧三岁开始讲起,将女儿所做的每一件贴心之事,如数家珍的细细历数一边,却又碍于自家的矜持,只捡几件小事来彰显对自家女儿的爱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