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啊!如此不但不坠大王名声,还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知深浅。太子怠虽然年少,但果然不负贤名,御人有方啊!”
邹庆宗和江品同时开口。
腾国是左右相制,二人分任右左,但自来右尊左卑,江品这个左相一直被邹庆宗压着,但架不住他更懂腾王心思,处处顺意腾王,自然更得腾王信任。
江品抢在邹庆宗之前好一番赞美不算,还向腾王提议:
“大王,臣方才只听呈太子细述鱼脍做法,已心动不已。早先石将军护送太子怠,就大赞太子怠身边的厨子个个了得。今日宴席刚起,菜肴不佳,何不召太子怠的庖丁一展厨艺,大王也好当场检验一下太子怠的方子灵不灵呢?”
腾国好相貌,江品能在而立之年出任左相,能力心思、出生宗室之外,本人长的临风玉树更为他的政治生涯加分不少。
然不仅如此,他每每对腾王谏言,趣事未语笑三分,心怀一分愁,面上十分忧。那模样语调,莫说腾王,便是秦怠冷眼旁观,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准。”
腾王大笑点头,转而问秦怠,秦怠自身后凝眸回头,自是欣然允诺。
…………
等到秦怠的厨子过来,随身扛着的、石磨似的封闭大缸已很令人瞩目。打开来寒气上涌,内置冰块。据说水和冰都是从游鱼所在的水域带来的。
“以防窜味。”
腾王兴致勃勃的问,秦怠在一旁耐心讲解。不仅是鱼,还有熊掌,瑶柱,猴脑,参翅……
“大王可想,狗熊掏蜂窝吃蜜用哪只掌?尤其被毒蜂蛰过,蜂蜜自伤口渗入,一次覆一次,蜜汁早已渗入皮下,所以食用熊掌唯前掌可用……”
“大王,前朝书中,有记载的可不只这些,山八珍,水八珍,海陆八珍,草八珍。腾国处南,正有果子狸、穿山甲等野味的便利……”
“大王谬赞。人人皆知我身体羸弱,大王不弃愿与我叙论甥舅,我也不愿隐瞒,想必大王也知道我中毒的事,故而忌口者众多。难得有点想吃的,难道不该吃最美味的吗?身在王家就必须顿顿吃糠才算爱民?何况,一个人的饭量能有多少,泱泱大国尚不能供一人所用,又何谈强盛二字?!”
“正是如此!”
腾王只觉得秦怠这几句话说到了自己心坎上,大加赞同不说,对秦怠更添怜惜,拉着秦怠的手道。
“唉,寡人胞妹如今只有你这一子,又担负呈国国嗣,外甥千万保重才好。有什么需要只管与王舅说,切不可委屈了自己!”
这边秦怠和腾王越说越亲切越知音,另一边,厨子已将所有东西备好。
以冰为案,刀在冰中。
动手前,厨子双手插在冰碴里把手冻的通红冰凉。但之后捞鱼去水,刮鳞切片,所有动作仍一气呵成。
所用鱼肉只寸余长,却刀切百片,果真片片薄如蝉翼。鱼脍制作完成,案上切去肉的鱼还甩尾不止。
真可谓神乎其技!
单品一味,配以水草制作的酱料,又是一味。得以品尝者莫不交口称赞。但同时,谁也无法忽视厨子挽袖时露出的黑色凹陷疤痕……
宴后,腾王命马车送秦怠回质子府,随车下赐数百珍品药草。又以秦怠身体为由,无视质子规定的随侍人数,将秦怠身边伺候的亲随几乎全留了下来。
…………
“太子,请上车。”
秦怠瞟了一眼伸手扶他的闾遏,跨步上了车架。内侍打扮的闾遏随即上车,伺候太子暖炉炭火。刚进车内,就听秦怠冷冷道。
“闾遏,本太子只警告你一次,你若不能收敛杀气,就不必随我回府了。现在,滚下去。”
闾遏早在宴上收到秦怠警告的目光,便知有此一遭,但没想到秦怠会如此利落绝决的撂下这么一句话。
要他不再跟随,怎么可能?!
初见时莫名的熟悉悸动,之后心心念念以至于日夜寝食难安……
那些彻夜反复的思量、疑惑,直到生死一瞬方才大悟!
一路带伤潜伏跟随,每每看到那些人送秦怠女子,他都恨不得将那些人暗中全部宰了!直到亲眼看着秦怠不感兴趣,悉数送出,他才能些微平静。
不想女子变成男童,还被送进了他的寝帐,闾遏再难隐忍,不顾伤势出现在秦怠面前。
一路相随,近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计谋城府,双眼根本从他身上移不开。每时每刻,血液在体内跳动难耐,心中唯一的渴求更加清晰明白,却越看他越如饮鸩止渴,其中滋味,只有他懂得!
分明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难以碰触!
他尚且需要偷偷摸摸,掩藏心思,江显就敢肆无忌惮的露骨打量他?!江品那个无耻之徒竟敢吸引他的注意力?!区区腾王也敢拉他的手?!
闾遏不得不承认,若非自制力惊人,又被秦怠及时警告,这三人此时必已人首分离!
他为他收尽爪牙,奈何他都视而不见。
或者,他该改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