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汐像是在无边际的黑暗里,头重脚轻不明所以的漂浮着,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刺眼的雪白天花板,还有刺鼻的消毒水气息,争前恐后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醒了?”
顾若汐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送自己来的人是许言。
不知道会场里的混乱是怎么结束的,总之按照顾若汐的请求,许言带她离开了那里,现在那个人,正坐在几步之外的沙发上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头也不抬地看着手头的报表。
“嗯,头好疼啊。”
顾若汐挣扎着想坐起来,微微一用力,就感觉整个后背,连带着头都在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没脑子,居然还知道疼?”
顾若汐听见那个男人刻薄又刁钻的声音。
“一个劲儿地往上冲,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招数呢?果然还是个只会动手的原始人。”
许言说话还是这么难听,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若汐既不是那个会被他骂哭的小女孩儿,也不是爬起来就可以和他厮打的女同学了。
时间流过了她的身体,压垮了抹平了棱角,剩下一个只为了复仇而生的顾若汐。
还能怎么样?
难不成要让顾若汐像许言他们那样用政治商业手段吗?顾若汐哪里来的本事这么做!
或者说,她但凡要是有这个能力,就不会被欺负到这个地步!
一把好嗓子被木安安毁的干净,工作也被他们搞掉了,负债累累的最后,愿意带她离开尴尬的,居然是几年前被她甩掉的初恋!
顾若汐单是这么想想,就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挺悲惨的。
在那种情况下,她除了冲上去浇木安安一头的红酒,除了给她在头上摔一个酒杯,还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太过现实的自嘲,让顾若汐周身的气势都低迷下去,她无限的懊恼又着实的无能为力,像是在命运的沼泽里,越挣扎沉沦的越快速,最后放弃反抗,也不过如此。
可是有人伸出手拉了她一把,许言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目光还落在手里的文件上,语气轻飘飘的和顾若汐说:
“以后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话有些暧昧了,顾若汐一时愣在了那里。
她和许言久别重逢这么久,现在正是摸索相处方式的时候,不论是会场上拦住周瑾年的耳光,还是现在略带冷淡的关心,都让她会莫名想到几年前那个喜欢开她玩笑的青涩男生。
只是他现在的强势和冷傲,跟之前那个清瘦干净的男孩子,相差了太多。
实际上,许言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意思,他的话还有后半段,冷硬得没有一丝人情味。
“我们公司的艺人不允许脸上有任何的疤痕,讲道理,你的嗓子废了已经是底线了,要是脸上再有一点儿问题,就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跟着许言的话,顾若汐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柔白纤长的脖颈,曾经那里是多少美妙音符的发源地,出唱片,发单曲,现在一张嘴讲话都格外沙哑。
自己就是一个废人啊。
顾若汐卧趟在病床上,止疼药的药效过去,只剩下火辣辣的疼,后背后脑勺做了伤口处理打了绷带也抑制不住的那种疼痛。
她的额头虚浮着一层冷汗,看也不看许言,淡淡地开口:
“废人还没签约你们公司,能不能给我要一针止疼药,快不行了。”
许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按下床头的呼叫灯后,就有护士进来询问情况。
“一针止疼,现在就打。”
许言吩咐着一进门的护士。
“好的,先生请问病患有没有相关用药的过敏史呢?”